药香氤氲,陆怀卿的喉咙像是被刀割了一遍般,像是混着血味。
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晚夜的漠北繁星,而是她床上挂着的熟悉风铃。
缓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救回了部落。
“公主醒了。”这是何怀之的声音。
他伸手抚了抚陆怀卿的额头,松了口气:“终于退了高热,果然这医书上说……”
何怀之又开始了他最喜欢的碎碎念。
“银雀醒了,身上要是还有哪里疼一定要和小何医官说。”她的阿姐皱着眉,满眼都是心疼地瞧着她。
看阿姐风尘仆仆的模样,眼里也夹杂着几分血丝。
陆怀卿就知道,她阿姐恐怕为了找她不知道忙了多久。
“阿姐!”陆怀卿哽咽着抱住雅依。
雅依连忙安抚她:“银雀不哭,都是那也真派的人,你且放心,阿娜绝不会放过她们。”
也真是塔木阿塔的名字。
陆怀卿闻言点头。
她阿娜出面肯定就和她与阿姐处理不同了。
阿娜素来雷厉风行,此事她定能处理好。
她昏着头坐了一会儿,看到角落眼熟的衣裳,她回想起昨夜和傅葭临的事。
陆怀卿哑着嗓子问:“阿姐,傅葭临呢?就是和我一同的那个奴隶。”
她不过是在外面待了一夜,就发了高热,想来傅葭临受了伤,指不定病的也不轻。
刺杀的事情是她连累了傅葭临,她得让人给他好好治病才是。
“银雀先照顾自己就是,你这都晕了两天了,可把阿姐吓坏了。”阿姐蹙眉,“你说的那个奴隶好好的,用不着你去担心。”
陆怀卿追问:“他当真没事?”
她就只是在外面吹了一叶风,都昏了几天还发了高热。
傅葭临身上还带着伤,当真能好这般快?
阿姐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真没事。”
她挥手让何怀之先退下,才好笑靠近陆怀卿:“我们银雀这么关心那个小奴隶,是真看上那个他呢?”
“才没有!”陆怀卿急忙打断。
她才不会喜欢傅葭临那么惹人讨厌的人。
就算这辈子傅葭临没前世那么讨厌,也不可以!
雅依盯着妹妹眼里不断变化的情绪,却将陆怀卿的表现误会成了她心里真有那个人。
她就知道她这个妹妹最喜欢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小郎君。
这一点倒是和阿娜很像,都喜欢翩翩公子,而不是他们漠北最多的大力士。
“阿姐,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人!”陆怀卿看出阿姐的误解,涨红了脸辩驳。
“好好好,知道你不喜欢他了。阿姐不乱说了,你别生气。”雅依立即打住。
逗妹妹有趣不错,但真要是逗过火了,后面妹妹不理她了可就不好了。
等阿姐离开后,陆怀卿才扯住被子盖住头,忍不住回想刚才阿姐的话。
她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喜欢傅葭临的样子。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没有喜欢过那个人。
且不论前世傅葭临本就是个疯子,和这样的人谈喜欢实在太荒唐,单说两个人的爱好那就不可能互相喜欢。
傅葭临骄矜清贵,喜欢饮酒赏花,都是大燕那些世家公子最喜欢的打发时间的法子。
她呢?她前世别说写大燕字,她最初连说话都捋不直舌头。
陆怀卿望着床帐上被夏风吹得叮咚响的风铃,想起前世她也给傅葭临送过亲手做的风铃。
那人让侍从接过的时候,心里都在笑话她吧。
怎么会有一国公主给人送礼,居然是送一些看起来破破烂烂、一文不值的石头。
从她去紫宸殿从未听到过风铃声来看,傅葭临肯定是看不上的那东西的,指不定丢在他私库的哪个角落里吃灰。
傅葭临倒是大方,每次回礼都是给的奇珍异宝。
算来算去,陆怀卿越发觉得傅葭临居然真的没那么可恨。
阿姐说傅葭临没事,但陆怀卿想来想去,还是穿好衣裳出了营帐。
另一片营帐里,何医官替傅葭临把脉,他不住观察眼前的少年。
这人身上受的伤可不少,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死士都不见得会受这般严重的伤。
只是这少年瞧气度又实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真是奇也怪哉。
“手上的有些溃烂,只要定时敷药,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医好。”何医官嘱咐道。
一直没说话的傅葭临抬眼:“有快些的方法吗?”
何医官心中对这孩子的怜悯更甚几分。
这孩子不比他徒弟何怀之大几岁,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伤,难免让人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