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人湖回来以后,我想倒头就睡的,到最后还是挣扎了起来去洗完了澡。
帅阳和安飞都还没回来,顿觉无聊的我决定就此安睡。
整理好被窝,太行宇回来了。
“今天回来挺早啊,呵呵呵!”太行宇一边进门一边跟我打招呼。
看着他手里捧着的那几本书,我猜想他又是一个人泡图书馆去了。
说实话,我们宿舍里,一共四个人,真的没有谁故意孤立谁,太行宇是好学分子,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喜欢出去浪,平时跟我们玩不到一块也属正常。
非要用个什么词去形容我与他的关系,那可能就是只剩下,「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
“是呢,今天老早就困了,所以早早回来想早点的睡个觉。”我说,“今天你又借了什么书啊?”
“唔,如您所见,一本《法外狂徒》,一本《基督山伯爵》,一本《西方哲学简史》,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有两本现代短诗集。”太行宇如数珍宝地说。
“一时半会儿看得完?”光听数量我就觉得好像挺多的。
“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太行宇笑笑说,“尤其是这本尼采的书,得花点时间和脑力。”
“嗯。”我点点头,“那这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看完能借给我看吗?您知道,我懒得去图书馆。”
“当然是可以的,书都放在我的书桌这边,您都可以随时从台面或者架子上抽出来看,不用问我的,”太行宇一边说着,一边把图书馆借回来的书小心翼翼地摆进他的书架,“但是有一条噢,可不能把我的书签弄掉了,呵呵,我是好几本书同时看的,如果没了书签我会记不得哪本书看到哪儿了。”
“这个当然。”我做出保证,“绝不会出现那样的错误。”
“话说今天你没和帅阳他们在一起啊?”太行宇转头问。
“没呢,”我一边躺下,一边回答他,“估计以后也会有很多时候不跟他们在一起了。”
“怎么?关系闹僵啦?”太行宇稍有迫切之意地问。
我笑着说:“当然不是。”
“那就是谈恋爱了。”太行宇带着肯定的口吻说。
“也不算是。”我又是一声苦笑。
然后太行宇也不刨根问底,而是继续笑了笑,吩咐我早点休息,就自行脱衣洗漱去了。
临入梦之际,我想起,里奈在情人湖畔对我说,明天下午下课以后在西校门之外的红树林见,她等我,不见不散,不来就是小狗,不来就是再也不见。
随后,只听得一声犹如玻璃小球落地的声音,我就彻底入睡了。
直到次日。
醒来,上课。
下课。
再上课,再下课。
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思想游离——考虑、纠结、凌乱、期待、不安、挣扎、放弃、麻木,内心整得十足像个精神病患似的——
“又不是真的在一起了,里奈说的试试而已,总不能放人家飞机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种地方,你真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可是去了就是等于默认了啊,给人希望了呀!”“不去行不行啊。”“「再也不见」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觉得呢?”“不爱人家就别耽误人家了。”“爱还不至于吧?”“车嘉算什么,河莉又算什么呢?”“你本就是个渣男,承认吧!”“你也配得起人家!”……
“你们都别吵了,去肯定是要去的。”我对自己说。
——本来事情就不是复杂的样子,想那么多干嘛呢?
——都十一月了,天气都开始变凉了。
——里奈说的那片红树林,在这个月份,一定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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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一经下课,我就骑着自行车往西校区那一片方向驶去。
穿过了中央图书馆,穿过了三栋教学楼,穿过了「荷池园」,穿过了展览馆,穿过了篮球场,穿过了网球场,穿过了情人湖,穿过了文学院艺术学院,穿过了大道,穿过了小路,穿过了风。
直达红树林。
放慢了骑车速度,我缓缓地行在林边的那条蜿蜒的小马路之上。
默契十足的里奈和我,彼此一天都没有互发过一条短信,但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现在的她,绝对还没来。
毕竟我骑车,速度那叫一个「快」字,现在也才下午四点五十分。
找了一个比较宽敞空旷的草坪,我把自行车靠在了路边的石凳旁,然后席地而坐。一边漫无目的地拔着小草的叶子,一边抬眼环顾我眼前马路对面的那一大片红树林。
它们就像或排列整齐或错落有致的长长的大铅笔,高高直直地挺立着,一半以上的躯干犹如国画大师用毫不吝啬的手法大笔一挥那样被瞬间盖上极度艳丽的枫叶红色,波光粼粼的湖水漫过它们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