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
她是必定要去找亲人的,那就不能陷在大爷的后院里。今日之罚,虽张妈妈也没说个缘由,可十之八九就是此事了。唉,本想着还在府里多呆两年,待大爷娶了正妻,太太气消了,她也长得更大一些了,才好离开。如今却得通知卫郎快些了。
打定了主意,青竹便想着近日出府一趟见一见徐卫,她毕竟没有签卖身契,乃是自由身,若她要走,按当初的约定,那是随时可走的。可她到底深受陈府恩泽,不可能这般不管不顾,便想和徐卫商议妥帖,托了媒人来提亲,至于成亲、寻亲诸事,自是待她出府后便利行事。
可接下来几日,太太似发了狠一般,日日没头没尾地把青竹叫去罚一场跪。管着正院诸事的张妈妈也成日铁青个脸,重罚了几个犯了错的小丫鬟。正院内上上下下皆绷紧了皮,只等着看青竹最后是怎么个下场。
青竹在陈府正院呆了十年,按资历,那是老人了。
虽然她脾气不好,力气还挺大,动起手来一般的丫鬟婆子打不过她,轻易没人去惹她。但她又不爱争抢,心肠也软,谁要是求到她跟前,她都要帮一把。
正院里似乎人人与她都好,但也有人暗地里瞧她不顺眼。她一被罚,有替她着急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但别人怎么想的,干她秦青竹何事?
她只知道,她跪得很爽!双腿越是疼痛,她心里就越舒爽!她就这般陷入了这种自我折磨般的愉悦,日日精神头不减,腰杆越挺越直。旁人见了也只道她怕是又犯了左性了。这是要和太太犟到底的意思呢。
本有意为她去太太跟前求一求情的素梅,也歇了心思。就这牛脾气,莫说是太太,真是旁人都要顶出心火来了。
可这样一来,青竹白日干完了活儿,吃了晚食又要去正房跪到天黑尽了才回,便没了机会出府。
……
又是一日,青竹拖着酸痛的双腿回了西厢右耳房,屋里黑漆漆的,同屋住的红柳、蕙兰、露珠三人皆已洗漱睡下了。
已经过了丫鬟仆妇们用热水的时辰了,大厨房里当然还烧有热水,但那是给主子们备的。若是用些钱,也能得些。可青竹连蜡烛都没点,只就着月光,打了些凉水随意洗漱了一番,便倒头就睡。
淡淡地月光从小窗透进来,将屋内洒下一片清辉。露珠人小瞌睡多,扯着微微的小呼噜睡得人事不知。蕙兰跟青竹是同年生人,性子也质朴,听得青竹上炕的动静,微微翻了个身,面向她轻声道:“虽说快入夏了,但这两日还有点倒春寒呢,你怎么不去要点热水?”
谁知红柳也没睡着,在暗中瘪了瘪嘴:“厨房里的赵婆子轻易能给?”
“也就是三五文的事儿,咱们女儿家,凉的沾多了可不好。”说着蕙兰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着给你留点热汤水的,但这天一黑,水也冷得快,咱们屋里也没个炉子……”
“想什么好事儿呢,还给咱配个炉子,你咋不让太太给你单砌个灶台,修个小厨房呢?”红柳嘴皮子利索地翻动着。
“你胡嚼什么呢!”蕙兰有些恼了,忽地支起上身,往红柳那儿看去。
修小厨房,那是主子们才有的待遇,她们这些丫鬟要想,那只有成了主子,至少也是半个主子,还得是得宠的那种,比如之前的李姨娘。这是在讽她呢。
“谁知道我是不是胡嚼呢?旁人的心思,自有她自己才知道。”红柳才不理她,继续道:“也不是谁都能当得主子奶奶的,得有这个命。有的人啊,上赶着给她都不要,这有的人啊,想要又得不到。所以说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你个蹄子知不知羞,什么要不要的,我看你才是真的想要。”蕙兰几乎气红了眼。红柳又要开口,青竹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俩:“你们俩是不是不想睡?不然出去打一场,快点决出个胜负来。”
蕙兰、红柳二人一听,知道青竹不爱听她们争吵,忙躺好不再说话了。
几人这才悠悠入睡,可没过一个时辰,又响起了拍门声,素梅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青竹,赶紧醒醒,夫人头风发了,头疼得厉害。”
做丫鬟的大多都觉浅,那拍门的声响早将屋里四人都吵醒了,青竹忙应了一声,翻身起来三两下穿戴好了,急急随素梅去了。
屋内剩下三人则已是见怪不怪,翻个身,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