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松没有去报警,他不确定,万一真是女儿偷拿的,警察会怎么处置呢?可是转念一想,说不通,夏清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难道真是夏玉拿的?可能性似乎更小。可是,好端端的,钱去哪里了呢?
“这事儿别跟你们娘说。”夏庭松嘱咐夏冰和夏玉,二人答应。
那些只是夏庭松用来“疏通关系”宴请的“活钱”,幸好不算多,大额的“死钱”被他存在银行里。
夏庭松在酝酿着一件大事。
夏庭松自己是搞工程的,眼看着四女儿夏洁和小儿子夏昌盛就快长大,尽管距离必须到镇上来上初中的年龄还有几年,他却不愿意看着一家人再这么分居两地了。
特别是黄爱秋,夏庭松觉得自己很愧对她。
说好了带她来镇上享福的,福没享到,两个人都忙得脚打背,一年匆匆见不上几面,话都讲不了几句。爱秋虽然善解人意,可村里人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说长道短呢。
听说村里最近开始搞包产到户了,爱秋一个女人,分地的时候会不会受人欺负呢?哪怕分好了地,没有夏冰夏清搭把手,光靠她一个人,日子怕是过得非常辛苦吧。
夏庭松越想越不好受,他这么多年能在镇上站稳脚跟,手下的一帮兄弟们能赏脸叫他一声“老夏”,全因家里有个毫无怨言默默操劳的好媳妇。
他赚钱不为了这个家,为的什么呢?
夏庭松决定在镇上买地基,他要建房,他要在镇上安新家。
买地基要花钱,建房也要花钱。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外地人,一个乡里人,无论办什么事,都得有门道。
自己不抽烟,别人抽,你就得备着。自己不喝酒,别人喝,你也得了解。为人圆融总是没有错的,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庭松这几年积累了不少此类行之有效的处事经验。
钱在攒了,门路跟着在摸索。夏昌盛6岁这年春天,夏庭松费尽心思,跑断了腿,说尽了好话,做遍了孙子,眼瞧着一块好地方就要买定,临到成交却被告知不符合购买资格。
生活啊,总让人猝不及防。
那块地基夏庭松早就看好了,就这么被人“横刀夺爱”,他很不甘心。
“王经理,咱们先前不是谈好了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夏庭松问。
“哎呦老夏,这事真不赖我,我就是一办手序的。再说了,宅基地可不是私人财产,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他呢?”夏庭松问。
“谁?”王经理问。
“你说谁?”夏庭松有些不服气。
“老夏,是这样,你可能还不清楚规矩,我跟你讲一下。”
“你说。”夏庭松递给王经理一支烟,给人点燃了,自己不抽,只夹在耳朵上。
“那人,就是那个。”王经理冲前边一个穿皮衣的抬了抬下巴,小声道,“一家几代人都在这呢,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见夏庭松面有愠色,王经理继续说:
“人家有没有门道咱先撇开不论,小弟知道的就一点——申请哪里的宅基地就要哪里的户口。老夏,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外来人口吧?”
王经理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白雾,呛得夏庭松一阵咳嗽。
“外来人口”几个字狠狠地刺痛了夏庭松的心。
是啊,手下带了那么多工程队又怎么样呢?人们都叫他“老夏”又怎么样呢?三个闺女都在镇上念书又怎么样呢?
他们不过是“外来人口”罢了,不过是乡里人罢了。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人才能成为真真正正的“城里人”呢?
夏庭松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夏清在冯婶家做学徒已逾半年,在冯婶的带领下,她已经将作坊里的活:
选布料进布料,剪裁做衣,何时何地摆摊卖货,如何讨价还价等一系列流程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个遍。
“清子,十个手指头有长有短,跟干妈交个心,往后最想做哪样?”
夏清犹豫了片刻:“干妈,只要是您让干的,我都干。”
冯婶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夏清的脑袋:
“都唤我干妈了还讲漂亮话,哄谁呢?”
“您对我有恩,我该报答您。”夏清诚恳地说。
冯婶望着夏清,一时间有些感动,清了清嗓子问:
“知道干妈为何啥都让你干么?”
“干妈是为我好,技多不压身。”夏清说。
“臭丫头还挺精!干妈没看错你!”冯婶夸,夏清跟着傻笑。
“清子啊,”冯婶脸色一变,语重心长道,“会卖力气不是坏事,你勤快,干妈心里有数。可咱做生意的,光靠力气可干不成大事,要干大事,还得会来事。”
“来事?”夏清问,冯婶点了点头。
冯婶回忆说:“你第一次到镇上,上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