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唐星锐重复了一遍。
“何飞应该跟你说过, 我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戴子灏在提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云淡风轻，好像当初病床上那个痛到几乎快要死过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过的。”唐星锐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手腕上的疤。
戴子灏“啧”了一声，把袖子放下来：“别看了, 赶紧吃。”
“你跟我聊这种话题还让我赶紧吃, 过分了啊。”唐星锐抱怨了一句, 然后把柠檬挤在了烟熏三文鱼上，端给戴子灏。
过了半晌, 戴子灏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唐星锐开口问了一句：“那……他没说什么吧？”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何飞和基地的军医跟戴子灏的对话。
戴子灏沉默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唐星锐精神紧张：“他说什么了？你身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不行, 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医院！”
戴子灏拉住站起来就要走的唐星锐，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爱人原来是这般的说风就是雨。
“一点陈年旧病。”
唐星锐声音发紧, 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不是心理疾病？”
戴子灏没想到何飞连这个都跟唐星锐说了，他以为何飞不知道。毕竟那时候何飞跟他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亲近一点点。
“创伤后应激障碍。”戴子灏说出了何飞当时怎么都没有记住的一串专有名词。
创伤后应激障碍, 一种至今依靠经验性治疗的心理疾病, 超过三分之一的患者终身不愈。
“能治吗？你有定时去看医生吗？”唐星锐看着戴子灏的眼睛，继续追问下去。
“别怕。”戴子灏试图安慰他。
但很显然，唐星锐并没有被他安慰道, 一直看着对方希望得到一个具体的回复。
“治疗过, 但是效果不明显。”之后就没有再接受过。
戴子灏作为特训出身的特｜种兵, 本身的精神防线就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心理医生想要通过心理治疗, 是很难达到效果的。
而药物服用久了又会导致情绪麻木, 反应迟缓等症状。对戴子灏来说,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
听完戴子灏的叙述之后，唐星锐完全的沉默了。
“那……你现在有多严重。”
戴子灏想了一下自己最初期的时候，整天整天的噩梦缠身,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场景里，看着队友一个个倒下而无能为力，哪怕是把手腕整个割下来，都救不了一个人的性命。
他为此夜不能寐，每天晚上都是睁眼看着太阳落下又升起。在白天，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都会让他神经紧张，下意识的警觉。身上的伤口也不知为此开裂了几次。
唯一睡过去的那几次，都是因为过度疲倦，大脑自动开启保护机制，昏过去的。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之一，警觉性异常高。
“之前很严重，但现在好了很多，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戴子灏说着，想起了一件事，“我之前无法忍受睡觉时身边有人，不然会整夜无法入眠。”
唐星锐显然想到了他们俩不知道一起睡过多少次了，那这样的话，戴子灏是不是自己在身边的时候，他从来都无法入睡？
唐星锐难过的低下头：“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让你睡不着觉的，我今晚就从卧室里搬出去。”
戴子灏有点无奈，他发现唐星锐是真的不会抓别人说话的重点：“那是之前，现在不会了。”
在逐渐熟悉唐星锐的气息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在他面前安然入睡，不用在睡着的时候，潜意识都在拼命地拉响警报告诉他，身边有东西，你要警觉。
“真的吗？”唐星锐怕他骗自己。
戴子灏“嗯”了一声：“你在身边的话没有问题。当然，如果你晚上不乱动的话，我或许睡眠质量会更好。”
唐星锐晚上睡觉是真能折腾人，一定要搂着点什么才能睡过去。往往戴子灏睡得好好的，一条大腿就压了过来，勾着他往唐星锐的方向凑过去。
唐星锐被他说得脸一红，但确实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晚上睡觉老实，睡姿一级棒的话了。
戴子灏很少多话，但是他感觉自己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唐星锐就会一直担心也不敢问他，索性自己把话说明白。
“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对我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开始尝试暴露疗法和脱敏疗法，让自己长期处于产生焦虑的客观事物面前。”他无法被治疗师催眠，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身再经历一次。
而那一次，戴子灏差点没有走出来。
“失败了一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