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说话,就见方予怀又仰头闷了那杯啤酒。
这十年过去,方予怀好像变了很多,但我以为他会更加不近人情,会完全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可是他好像却变得更加通俗易懂了。
“欸,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读?”
“我知道你去了云大,谈了恋爱……”
我倒酒的手一抖,没有打断他。
“……毕业了你还到处去旅游,你在做自己爱的事情,”方予怀坐在这把油腻的小竹椅上,他那两条大长腿屈缩在方寸桌椅之下,可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那个时候就很好,现在这样也很好。”
“唔,好辣。”妈的,方予怀这厮果然没出国,这么会买鸡爪,混蛋啊这么辣!
我双眼通红,透过一层薄薄的水雾,我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冷漠的少年,他坐在球场边上,却仰起脸冲我笑。
我不在乎那些谣言,它伤不了我,却只怕辜负了傻傻的自己。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好像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本来就没什么,这样就很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桌上那些吃的几乎被我一个人吃完,从再见到现在,我才终于能够平和地正视十年后的他。
顺着夜市的路回到酒店,我本来以为方予怀是发挥所谓的绅士主义送我一程,却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酒店。
我甚至不知道该说是处心积虑还是蓄谋已久。
我冲他挥了挥手回了房间,趁着那点儿酒意,脸也没洗就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酒醒,我迷迷糊糊的回想,才后之后觉得感觉到了一丝羞恼和愤怒。
昨晚回来路上,他还拿过我的手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要不是他一脸无辜相,我绝对不可能老实的把手机递过去。
“使得好一手美人计!”我咬牙切齿。
我点开手机订了一张两个小时后飞回家的机票,收拾洗漱了一下,我就带着行李登上了飞机,前几个月我废寝忘食更完了一本新书,这是我应得的休息!
我这工作到一半突然回家,着实把我爹妈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我被辞退了,我再三保证只是工作太累,出来散心,他们才没再唠叨。
这是个下了高速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小镇,虽然山路七弯八绕,但是这个镇子却还算繁华。
我爸妈把房子买在了临河岸的五楼,采光和位置都非常好,就是没有电梯,太难爬,所以我不怎么回来。
快乐地吃完家里的饭,还没得来得及感受我爸妈的爱,我就被上门的七大姑八大姨差点逼回了新城。
“阿回呀,谈对象了吗,囊个不带回来看看呀?”
我直摆手:“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吗?”
“你这都二十八九了吧,还不成家?囊个会没嘚合适的呢!你不要眼光太高,瞧不上别人噻!”
“就是嘛!阿回,现在不成家,再过两年成老姑娘了,那可就不好找咯!”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被我爸妈给轰炸,就先这一堆亲戚围攻。
好在我妈虽然嘴巴毒,她也不能眼见我这个亲闺女被几个亲戚说成老姑娘,她眉头一皱,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躲在我妈的背后,我才悄咪咪地溜回了自己屋里。
其实我都想过,反正我现在的工作时间也很自由,可以回镇上定居得了,可一想到催婚的亲戚们,就还是打消了念头。
但这里毕竟不在城市中心,水土、空气都很新鲜,生活也很慢,我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自己家的房子,连空气都是甜的。”
耳边听得只剩下我爸妈在客厅聊天了,不知道聊到什么,就听见我妈愤愤地说:“等我有钱了,就这些山都挪开。”
我爸嘲笑:“是是是,等你有钱咯,把这些山都挪开,路都蹚平,等你有钱了,衣袖都掺得死人。”
这俩又开始斗嘴,我噗嗤一乐,在被窝里一滚,才点开微信。
除了林漆的日常分享,聊天界面还多了一个不太眼熟的头像:白底,然后是简笔画的一张微笑脸;消息11+。
方予怀:“你走了?”
方予怀:“你回新城了吗?”
方予怀:“许回,你理理我好不好?”附上一张委屈的大白狗表情包。
他是装的吧……
两个小时后。
我:“我没k,恐龙抗狼抗狼抗.jpg”
方予怀:“垂死病中惊坐起.jpg”
方予怀:“你在哪?”
聊天页面停留在这里,我倒不是想吊着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明明几天前我还跟他是陌路人的关系,他这样锲而不舍地撩拨我,只会让我这个水泥封了八百年的心,想要落荒而逃。
我随手拍了张俯瞰的图发了过去,就丢下手机睡觉了。
接下来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