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绾见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你怎么了?”
张举顿了顿道:“我就要走了。”
夏绾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张举看着她如此平静的面庞缓缓开口:“你之前问我们之间过去的事,现在还想知道吗?”
夏绾耸耸肩:“当然,如果你想说的话。”
张举有些失望:“可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想知道。”
夏绾挑眉:“怎么会?你要是想说的话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那是她来之前的夏绾的记忆,不过应该还是时间太久了,又或者不是什么特别到需要刻意去记住的记忆,所以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张举环顾四周,最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夏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害死换个地方说话吧。”
夏绾欣然同意。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张举还在想怎么措辞的时候,夏绾终于开口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完了?”
张举苦笑:“是殿下让我走的。”
夏绾不解:“不是陛下让你来的吗?他让你走你就能走了?”
“殿下也是我的主子,他说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夏绾沉默片刻点点头:“那好吧。”
张举见夏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失望的情绪再次浮上心头。
两人面前搁着一壶热茶,张举给夏绾倒了一杯,沉沉开口:“我遇见你的时候正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
张举跟夏绾之间得故事其实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张举想要成为夏绾父亲的门生,跟着她爹学习为官之道,日后好在朝堂上闯出自己的一分天地。
但是夏绾那个爹是什么德行,只认钱不认人,看张举举目无亲,又不是心思活络的那种人,想着日后对自己也是无用,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但张举却是个锲而不舍的,他每天都在尚书府门口跪着。
夏绾她爹被逼急了,叫人给张举一顿好打扔了出去,并警告他今后不许再来。
张举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尚书府后门,漫天大雪飞舞,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心中很是不服,可又无能为力。
就在他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只瘦的皮包骨的手臂伸了出来,往他身上扔了一件衣服。
张举感觉到了,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藏在门后的那双惊慌又好奇的眼睛。
那个人看他还有动作,知道他还活着,好像还松了口气,然后又往他身上扔了个馒头说:“我只有这个了。”
带着余温的馒头滚落到张举手边。
他动动手指碰了下馒头,两行泪毫无预兆的顺着眼角滑落。
还未来得及说出感谢的话,那女孩儿忽然被人大力气拽了进去。
“小姐在这儿干什么?”
接着传来女孩儿怯生生的声音:“我……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夫人到处找你呢,今天的佛经还没没抄完,若是耽搁了夫人礼佛,你担待的起吗?”
“我这就回去抄,别打我!”
可她刚说完这句话张举就听到了她的惨叫声。
听起来,她好像是在被人用鞭子抽打,就像尚书府的人刚刚殴打自己的那样。
当时张举心里还觉得奇怪,那个下人明明称呼她为小姐,怎么还会动手打她呢?
但是以他那时的处境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本事。
后来他每天挑灯夜读,殿试的时候一举拔得头筹,仕途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张举也试着去打听帮助他的女孩儿的事,
这才知道了夏绾的名字,知道她是尚书府那个不受宠的二小姐,也知道了她在家里的处境。
张举想要帮助她,可是后来夏绾成亲,再到整个尚书府被抄家,这两件事紧挨着发生,没有给张举任何反应的余地。
那之后张举也打听过夏绾的消息,但是始终对她知之甚少。
这次再遇见夏绾,张举很开心,可是夏绾却根本不记得他。
听张举说完,像是为了呼应他这段话,夏绾脑海里还真就多出了相应的记忆。
“举手之劳罢了,没想到张大人居然一直记到了现在。”
张举摇头:“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夏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张举解释,自己没有救过他,救他的其实是早已经死去的之前的那个夏绾。
现在弄清楚了张举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之前的夏绾的所作所为,夏绾心中就莫名的多了几分愧疚。
“这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没想到张大人竟然一直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