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陡然一沉,正看到一佳人神色懵懂的看她。佳人白若脂玉,一双妙目就如小鹿般大而温柔,轻柔目光从密密的眼睫后面探出来,若不是此时佳人此时瞳孔里的震惊情绪波动太大,定能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怜惜。
这人?是年少时的自己?!安陵容玉手微微颤抖的抚上有些年头的镜子,镜中人随她而动,笑中带泪。
菩萨保佑,我真的回来了。
瞧!头上还戴着娘给簪的铃兰呢。
是十二岁生辰,阿娘提刀,摸索着剪去了料理多年的老铃兰花,给开始爱俏的女儿作唯一的首饰。
一只又一只的白铃兰的花色深刻如同悬在深秋乌漆的夜空上的星子,令当时的自己陶醉不已。
却没有注意,母亲那不慎被剪刀划破了的手指。
铃兰虽小,却有着兰般的悠悠芳馥。沉浸在这难得的欣喜中,淡淡的血腥味也被忽视了。
记得自己后日发现母亲被割破的手时,一时醍醐灌顶,便发下了狠心将那些妥善置在水瓶里的铃兰通通碎成了粉末。只凭着一本不知那来的古籍残卷《岁海香道》,硬生生入了制香的门……
说来也煞人,实在是手头拮据,又什么都要试一试,院子周边的花花草草几乎都被自己霍霍没了,惹的府里的小丫头们咋舌不已,也幸好娘亲没看见,否则定不会让自己如此“野蛮发育”下去。
铃兰的悠悠芳馥愈发醉人,引回了陵容的心神。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安陵容捂住脸颊,掩去面上癫狂,忽觉头上一重。
“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梳个妆梳傻了不成…对着镜子傻乐什么…”一面色稍显憔悴的妇人拍了下安陵容的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妇人正是安陵容的母亲林秀。
“娘!”安陵容激动的大喊出声,目光留恋的看着母亲灰暗的眼睛,正要落泪,却听到母亲低低的念叨,嘴角一抽。
看面露忧容的妇人又要抬手,赶紧往旁边一闪,躲过林秀的“拳拳”母爱,刚才那股深沉的情绪早飞到天霄云外去了。
“娘!别动,您的手!”
四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盘点刚重生时拾掇起的衣妆铺子的账本时,看着越来越红火的收账,安陵容尤有些不真实感,前生种种仿佛还浮在眼前,直至大选的消息传来,心中那块大石头才堪堪落地。
前世我曾言深宫谁不曾狠毒,生前死后均不改此论。
深宫茫茫,重生后我仔细思考过是否还要再踏入那不毛之地。可身为女子,不似男儿一般文能考取功名,武能建功立业。世道艰难,我与娘虽有安比槐安家,却还不如那些孤儿寡母。
我若不进宫,待安比槐那蠢货押运粮草逃逸,结刑株连,届时我即使嫁入了寻常人家也会在夫家抬不起头,而母亲一介孱弱妇人就更不用说。我若进宫,才能阻止被安比槐做蠢事拖累,护得想护之人一世安康。
纵是这宫中再云波诡谲,我也有自信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前世望而不能及的位置。
母亲的眼疾早重金托了民间颇具声誉的大夫,却因拖延病情太久,疗程相当缓慢。所以此次随安陵容去选秀的还是萧姨娘。
萧姨娘是个爽朗利落的性子,和林秀意外的合的来。她也是安比槐后院唯一一个有心帮扶陵容母子的人,有她跟着,林秀才能放宽些心。
时间的齿轮自顾自的转着,一切都提上了日程。
一行人奔波数日,总算到了繁华京都,陵容不吝钱财,寻了处三进的院子住下。
傍晚,主院灯火通明,安陵容吩咐早先添置的心腹青黛将房契交与萧姨娘,吓的一向快人快语的萧姨娘都磕巴起来:“大小姐,这…这…如何使得,这太贵重了…”
“姨娘莫惊,路儿不日科举,这些年来的挑灯夜读我们都看在眼里,想来定能取得一番好成绩。因此啊,这落脚处是万万不可少的。我身为他长姐,合该多替他考虑考虑。”陵容温声安抚道。
又是一番推拒,萧姨娘拿着这寸土寸金地界的一张房契,恍然只觉,对面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虽身着素裙,言笑晏晏,周身气度却非一般寻常人物。
她小门小户,何曾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当了一方父母官的安比槐,也是扣扣搜搜的不甚富裕,哪似陵容,不,大小姐……
萧姨娘沉下一口气,却嗅得了几分不知名香气。若有一盅清茶缭绕在心头,消弭了方才种种激动不安的心绪。灵台清明,萧姨娘心下暗暗咋舌这大小姐熏的香,竟让她这不懂茶的粗人也有些忘神。
萧姨娘自然不知,这味香之所以有清茶缭绕之感,盖因非一般香料以花草调制,而是别出心裁滴重金购置云南普洱原叶,佐以冬日红梅上的皑皑白雪。耗时多日,调配出这样一款奇香,前调为清新的梅花幽冷,随着时间推移转为糅合出馥郁茶燎。
这之所以用这普洱,盖因前世宫中数年,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