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芜回到碧海归墟,环视了一圈这个她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回到寝殿,拿上临洮剑,关起房门,从此雁回殿陷入沉寂。
后山白池窈树上,屿淮拿着窈树白果酿的酒,靠在树干上,红着脸闭着眼,仿佛在等什么人来寻他。
“师兄”树上的人闻声一跃而下。
“你还是决定了!”
“师兄,我...你都知道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在想什么,我自然知晓。”
“碧海归墟,就交给师兄你了,仙门没落,还望师兄不计前嫌日后多帮衬扶持。”
或芜看着眼前双眼猩红,浑身酒气的少年,行了一告别礼,转身就要离去。
“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同从小与你长大形影不离的朋友说的”。
后半句声音小到或许他自己继续都听不大清楚,屿淮终究是放开了手,手上的酒瓶滚落到或芜的裙摆边,洒出的酒沾湿了裙摆,吸附了些尘土。
她并没有回头,她握了握手中的临洮剑,哑声开口:“白果酒虽不伤身,但也少喝些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似是终究不舍,湿着眼眶,回头朝树下少年喊去“别喝完了,给我留些,等我回来,慢慢喝!”
她冲他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好,我陪你。”少年终于忍不住了,眼角一片湿润,卷起一片尘土朝黑暗中赴去。
梵河边,或芜来到南先尊吾旁边,闭着眼,额心神纹发着阵阵彩光,“师父,二位师叔”!
“孩子,你不该来着,你快出去,开启梵河底的封印,将我们全部压在梵河底。”
“不,师父,我要解开封印,我要让你们平安出来。”
“不,或芜,不要,快停下,你是世间唯一的神了,不可,快停下”!
或芜终究把元神抽离了出来,帝江脖颈的链子渐渐消变少,变细,以至于完全没有,随机攀附上的是更为锋利,更为强硬的一根粗纹花链,她挥了挥手,只见前半场所有人的四肢都渐渐恢复如初,再无半点石化的痕迹。
面前的帝江正用凶狠又欣赏的眼神盯着她,随着帝江脖颈处的石化褪下,那花链好似长满了荆棘的玫瑰,毫不留情的刺入帝江身体,不一会便渗了些血出来,帝江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随即以极为不悦的神色的看向目前的丫头,仿佛下一秒就想贯穿她的身体,取走她的心脏。
“这就是你的小徒弟啊尊吾,年纪轻轻就是神了,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这手段吧,以卵击石。”
屿淮及众仙门的人落在不远处,正有序的把仙门的人从一旁小道撤出去,一边魔兵看了个正着,同儒雅一道杀了过去。
或芜看着师父和二位师叔即将神魂聚散,眼看帝江要冲破禁制,连忙冲上前去,挡住了这致命一一掌。
“或芜”!
屿淮看见或芜悬在半空中,口吐鲜血,元神已经开始飘忽不定,手中的配剑发狂似的乱砍,他全然不顾周围的厮杀,直线冲向河口,儒雅横刀插过,把他拦了下来。
“或芜,你这是何苦呢”南先尊吾欲再次催动禁术。
“师父不可,眼下仍有仙君尚未完全解除石化撤离。”
“或芜,来不及了。”
“师父!相信我。”
南先尊吾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彼时二位上神脸色越发吃力。
“丫头,要怎么样你说吧,你们都听你的”。
“或芜很感谢师父和二位师叔五百年的养育之恩,今日怕是走不出这河口,来日无法报答这恩情,师父自小便教导我与师兄,万事都要以苍生为首,今日,便以这天下安宁,万物苍生,来报这份养育教导之恩。”只见面前的丫头说完,转身飞向帝江,当着他的面,散尽修为,神魂聚灭。
弥留之际,他眼前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帝江。
“到底是他的徒弟,你竟丝毫没有怀疑过他什么?”
“这是哪,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说罢便想出手离开,却发现竟一点神力没有。
“这是我的神识,你方才已经散灵陨落了,我强留你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今日的一切,都拜你那好师父所以赐,不管你信不信,空隐派不是我灭的。我看你还算聪明,想让你死个明白,我栽在了你的手上,到底是我大意,便也认栽,术法不错,后会有期。”
随着或芜消散,梵河上再无半个石像人,帝江竟也随之昏睡过去,儒雅见此情景,率余兵逃去。
屿淮飞了上来,看见或芜的灵识正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唯剩一柄临洮剑,多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屿淮崩溃的抱着那柄剑,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剑鞘上,低声呜咽着。南先尊吾见此连忙同殊孑,芊羽用尽最后一丝元神,将昏睡的帝江再度封印在梵河河底。
从此三届众生再无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