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沉睡的时候一般都是睡在他自己的棺材里,然后由他躺在那儿看着幸一点一点的合上棺材盖,直到熟悉的黑暗全部笼罩了他。
等到他从沉睡中醒来,就自己从里面打开棺材。
“其实我希望,”他红宝石的眼眸眨了一下,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睡前最后看到的是你,醒来后最初看到的也是你。”
幸半跪在他的身边,探出身子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吻,微笑着看他,却并不回答。
她心里知道这是很偶然的事情,她也知道该隐比她更清楚这件事情。
“小姑娘,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些谎话。”该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更温柔了些,“像是‘我也希望如此’来让我开心。”
身体躺到了熟悉的‘床’上,连同心神似乎都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手从小姑娘柔软的脸上收回。
“我要睡觉了。”他感受着睡意如同浪潮一般的慢慢漾着,同她做着告别。
“晚安,该隐。”
这是他的意识里最后能听见的话语,是幸在棺材即将合上的那一刻说的话。
*
也是他从沉睡中醒来之后脑海里最清晰的那一句话。
该隐睁开自己的眼眸,在黑暗中他的面色沉静如水。
感受着自己虚弱甚至称得上是无力的身体,他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本让他觉得亲切无比的黑暗在此刻都成了令他觉得有些恐惧的东西了。
所幸,力量渐渐恢复过来。连同棺材被打开时的光亮笼罩着他。
他自然而然的笑着,“看来,我的希望成真了。”
沉睡的时间在他知觉里仅仅只是过去了一瞬,他继续着沉睡前同她的话题。
可是他的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开心,她皱着好看的眉,依旧是半跪在他面前的姿势,她说,“您有事情瞒着我。”
该隐从棺材里坐起,像往常一样将她抱着,“你多想了,我的小姑娘。”
心里却感慨她的敏感,方才他躺在棺材里连推开棺材盖的力气都没有,可现在,却已经全然恢复过来了。
“和我说说你趁我沉睡了都去做些什么事情了。”
该隐转移着话题,血族敏锐的听力让他听到小姑娘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她静默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同他说着他未曾参与过的经历。
“和朝一起去摘了城堡后面断崖上开着的花,小小的盛开着的白色花朵,我把它们嵌在花瓶里,本来想给您看的,但是在您醒来之前,那些花就谢掉了。”
“有时候会和朝一起伪装成人类去人类的集市里,那里有许多城堡里没有的东西,每一次我们的出去的时候总会买回来很多。”
“偶尔也会和朝去一次枢的领地。”说道枢,幸有些头疼,“他似乎比我想象中更不适合做一个血族,他在用自己的血制药给人类治病。”
开心的,不开心的,忧虑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她口中说来,哪怕是在平淡的事情,他听着都觉得有种满足感。
只是,这其中某一个人的名字似乎出现的太过频繁了些。
“或许我不该陷入沉睡。”他用着有些后悔的口吻,像是在逗她一样,道,“你看你,把我一个丢在城堡里,去这儿去那儿的玩。”
不出该隐所料的,幸被他逗笑,“我可以和您再经历一次,作为补偿。”
该隐没有回应她。
其实他是真的有些后悔。
或许,不止有些,可能还要更后悔一些。
他能跟着她的诉说去想象着那些她经历过的事情,想象着那个名叫朝的青年会把一朵花别在她的发间,红着脸赞美她的样子。
想象着,她裙摆飞扬,露出和在城堡里截然不同的开怀的笑容。
想象着......所有没有他的,有她和他的场景。
“该隐。”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而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及时回应,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接下去说另一句话了。
“他们死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人,“生下我的那对夫妇,死去了。”
她轻声感慨道,手抓在他身后的衣料,“人类的生命啊,真的很短暂呢。”
可是,她私心里觉得,人类的生命却短暂的那么绚烂。
正因为生命的长度有限,所以才会拼尽全力的去做一些事情,才会有所追求,才算真正的活着。
她被该隐抱在怀里,低着头,所以该隐看不见她眉眼间的厌倦,她也看不见该隐的表情,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伤感,又被很快掩饰掉。
“亲爱的,时间会让你抚平一切的。”
所以,她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既是现在的宽慰也是后来的宽慰。
*
该隐醒来后的第一天,他们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