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吉尔伽美什重复了一遍她用来形容他的词语, 先是有些不可置信, 而后便开怀笑了起来, 他还从未听见有人这样说过他。
“居然用这样孱弱不堪的词来形容我。”口腔里细小的伤口在他说话时延续着轻微的疼痛, 吉尔伽美什被她逗笑之后倒是不管这伤口会不会流出血来了。
幸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药倒在他的伤口之上,便听得原先还气势满满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他道,“这种药少上点也没事。”
“您还是小孩子嘛?”幸说道, 撒药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小, 然后用充当纱布的干净布条将他的伤口好好地包扎起来。
“这种伤口即使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好了。”吉尔伽美什看着被包扎地干净整洁的伤口, 而与之相对比的是她原本干净的手, 现在却已经沾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
那是他的伤口重新撕裂之后而流出鲜血沾染上的。
与她的气质毫不相配的血液, 他却伸出手蹭了蹭她手上还未干的血液,然后将这样鲜红的颜色蹭上了她的脸颊。
她眨了眨纤长好似黑色蝶翼的睫羽, 在她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而被他蹭上红色血迹的白嫩脸颊, 竟没有显出任何违和感。
反而像是一种奇异美丽的花纹原本就在她的脸上那样。
“你若是在脸上添上红色的花纹那也是好看的。”吉尔伽美什道,“不过刺伤花纹可是很疼的,我一定是不忍心你去做的。”
“即使您想要让我刺上花纹,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 原本两个人之间稍微缓和的气氛又瞬间僵硬起来, 这次吉尔伽美什却没有生气, 他想自己或许开始习惯她这样说话了。
罢了, 就当是王给她的特别待遇吧。
所以, 吉尔伽美什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幸将手擦拭干净,而后将湿润的布递给吉尔伽美什,“既然是您蹭上去的,那便由您来帮我擦拭干净吧。”
吉尔伽美什便接过来那块布,入手的瞬间,他却回忆着刚刚触到她脸上的感觉,有些嫌弃这块布太过粗糙了。
若是被他的力气就这样擦拭过她的面颊,那一块原本白皙的地方一定会很快就红起来。
尽管如此,他迟疑了一会却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拿着布擦拭她的脸颊,然后开始隐隐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动作。
况且,他的手臂上原先就有伤口,动作起来不怎么灵活,不过这是个几乎不需要用力气的动作,倒是不会让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渗出血来。
“好了。”吉尔伽美什道,之后便将那用过的布随意扔到被仆人送进来的那个托盘上。
“走吧,现在总该去宴会了。”这个时候他才说道,“估计那恩奇都也等很久了。”
而幸听到这句话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受伤了之后似乎是不能喝酒的吧,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样的话即使被她说出口,她眼前这位王估计也只是会朝着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吧。
*
两个人先后到了宴会之上,说是宴会,偌大的宫殿里却只有恩奇都一个人,看到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的幸,他不由得有些欣喜的笑笑。
“我可是等你们两个很久了,本来我还好奇吉尔去哪儿了,原来是去找你帮他重新包扎了。”
而幸则是回想起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幕,空旷的大殿之中,被那些精美繁多的食物所衬托的绿发少年反而显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仔细想想,或者这一种孤独感或许不是莫名的。
从诞生之初就独自一人的少年,仅有唯一一人的好友,即使吉尔伽美什说着将他的一切都分一半给恩奇都那有怎样呢。
他依旧没有拥有任何东西。
吉尔伽美什坐到自己好友的身边,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道,“恩奇都,吾友,即使神兽又如何,在我们两个人的合力之下依旧可以击退它。”
边说着,他举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恩奇都,一杯转身递给已经默默坐下来的幸,道,“胜利的喜悦,我们共享。”
随后,三人举杯饮尽杯中所盛放的美酒。
饮酒的性质为一旦起来了,就轻易不会消退,幸便像是第一次见到恩奇都一样看着他和吉尔伽美什将酒当做水一样毫无节制地饮用着。
只是比起吉尔伽美什的毫无阴霾,甚至无比兴奋,恩奇都同样欣喜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更深的担忧,那是未曾吉尔伽美什诉说过的担忧。
最后,吉尔伽美什终于喝的尽兴而晕晕乎乎地倒在桌面上,恩奇都放下他已经举着好一会却没有喝的酒,看向仍旧坐着的幸,道,“你还是和吉尔和好了。”
幸轻微地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吉尔伽美什极为柔软的金发,在醉酒状态的王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她道,“只是他突然过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