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是比不小的损失,是不是也该赔偿呢?”
徐志谦在偏厅被打得哇哇乱叫,挣扎插嘴:“冤枉啊大人!我真的是看到逆书,响应禁书令,完全出于公心啊!”
公心?县令别开脸去,很想翻白眼的样子。
陈臻云见状,不再多说,只跪伏瑟缩肩膀,愈发楚楚可怜。
“好了好了,”县令摆手示意不用再啰嗦,“你说他贪图你家藏书,那不是还没影的事么,就这样吧。”
“大人,我真没有乱说,”陈臻云忽然带上哭腔,“徐家书铺那几本‘镇馆之宝’都印着陈家书印,都是徐老板夺去的,价值少说几百两。今日不借您公道加以威慑,怕以后就不只是诬告了!”
这个抢夺数额可顶够立案了,县令挑眉,扭头看向偏厅:“徐志谦,她说的可是真的?”
挨完十板子,徐志谦正痛得涕泗横流,捂着后腰抬头:“那、那都是我借阅的,明儿就还了!大人,我真没有……”
“一借就是好几年,谁家这种借法?”陈臻云朝着偏厅就驳过去,真想呸他。
县令烦躁摆手,徐志谦不敢再狡辩下去。
“这么点儿破事儿还没完没了了……”县令直接抽了令符扔下去,“师爷,你去跟着清点,该赔多少赔多少,那什么‘镇馆之宝’也给她拿回来。就这样,退堂!”
徐志谦的哀叫声中,县丞飞速写着升堂记录,连声应下。
“多谢大人主持公道!”陈臻云作出一副热泪盈眶模样,“大人英明!”
旁边父亲却是真的非常激动,拉住陈臻云的手:“之前的书也能还回来了?!”
“是啊。”陈臻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爹,开心吗?”今天还没来得及把父亲的药给煮上,希望父亲心情改善,身体也舒畅一点。
“欸,开心,开心!”父亲连连点头,扶着陈臻云起身。
除了从徐家书铺里取回的四本书,徐志谦另外赔了十三两银子。
陈臻云拿着这笔钱,与父亲商量之后,隔日在院中办了三桌席,宴请邻里、亲戚,和父亲的那些爱书的文人朋友们。
“前两天家里祸事,叨扰大家了,”父亲在席中举杯,“陈某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
“欸,老陈,你这哪里的话,”梁叔立即举杯站起来,“这就见外了不是?真要赔罪的,是那徐志谦才对!”
陈臻忙着上菜,见梁叔二两酒下肚,就开始慷慨声讨徐志谦,也不戳破他还书的事。
“哎呦臻云闺女,这么多菜,还没上完呐?”对门儿大婶起身来接陈臻云手上的瓷盘,“这鱼可真大,真香啊!”
“那可不,”陈臻云笑,“临燕楼掌勺师傅的拿手菜,大家快尝尝!”
为这席面,陈臻云是专门去请了师傅的,虽然家中并不宽裕。
往日里就原身给人做针线活、父亲给人代写书信或抄书,赚一点小钱作为家用,清贫得很。
父亲这次病倒,除了气急攻心,陈臻云觉得还有个重要原因,是平日里没吃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身体底子太差。
日子这么过下去怎么行,她非得另谋一份生计。
而徐志谦那赔来的银两,拿去买了批纸墨,再置办这三桌酒席,这就花去大半,虽然肉疼,但这是陈臻云与父亲商定的必要开销,除了重新跟邻里亲朋联络关系,更重要的是想试水。
等到菜上完、陈臻云送走了掌勺师傅,席面已经吃得七七八八。陈臻云在末位坐下,同桌的邻居们又将菜品夸讲一番。
这时候,父亲去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书篮子搬出来,席面上众人被吸引了目光,都问他这是什么。
父亲喝了点酒,有点上脸,但嘴还是木,只得望向陈臻云。
陈臻云知道父亲不擅长说瞎话,连忙起身过来解释:“这两天父亲与我整理书房,发现家爷留下了一摞《西京沉浮录》,他老人家生前爱看,却没想到屯了这么多本。”
“书是全新的。”说着她打开书篮,拿出一本向众人展示,“父亲与我合计着,接下来想变卖一些藏书,所以今天想请大家出出主意,这卖书是要如何卖?除了徐志谦,还有哪里有书铺会收么?”
席上众人酒足饭饱,兴致正高,纷纷发表看法、说出自己所知的与书相关的消息。
父亲几个爱书的朋友,都起身来拿书翻看,非常有兴趣。
梁叔:“老陈啊,你这书怎么卖……”
“不能卖!”却听一声大喝。
众人望向声源,发现正是陈家的大伯娘陈涂氏,她举着筷子皱眉:“祖上留下的书怎么能卖?况且你家刚因书吃过官司,还是先不要碰书好!”
陈臻云有些无语,她没请大伯娘,但拦不住大伯娘自己来蹭吃,想着请她出去吧,八成会闹起来,陈臻云就暂时忍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无耻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