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很长的梦中醒来。
倒在地上的黑崎真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连绵不绝的雨打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雨珠浸湿睫毛,滚过巩膜,沿着眼角滑落,在脸边留下湿痕。
接下来会变得如何,黑崎真咲是清楚的。
失去灭却师力量的自己,既没有办法抗衡眼前的破面,也没有办法遏制自身的虚化。不止灭却十字弓和动血装没法运作,就连撑开防御用的静血装也做不到。而且体内的虚毒就像机会感染的致病菌,一定会趁着机体免疫下降的间隙肆虐。
我会死在这里。
黑崎真咲得到了正确但悲伤的答案。
就算不会当场死去,也一定——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了。
“一心、一护、游子、夏梨……”
在最后的时刻,女人只是以黯淡的眼神,喃喃着再也看不见的家人的名字。
“……很抱歉,妈妈真的很抱歉……”
脱离灭却师生活的每一天,美好得就像一个童话故事。
和为自己抛弃死神身份的男人一起带着欢笑度日。
并且和那个人一起,诞下三个可爱的孩子。
随后的每一天都像欢庆着节日,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
“妈妈……只能陪伴你们如此短暂的时间。”
现在想来,这段无比梦幻的时光,简直称得上转瞬即逝。
等到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那些点缀记忆的萤火虫,已经从无力紧握的掌心中飞走了。
黑崎真咲并不在乎失去的力量。
身为弥足稀少的纯血,她从来没有把灭却师的荣耀凌驾于一切之上。
对于这位母亲来说,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幸福环绕的家庭。
也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回到的地方。
但结果却是……
(如此幸运又不幸的、死亡呢……)
暴风肆虐。
因为一护不在身旁而稍感心安的黑崎真咲,在暴风的余波中闭上眼睛。
在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她看见了象征绝望的虚闪正在破面的口中酝酿。
轰!!!
终于,一声来自正前方的巨响炸裂开来。
但是连最后的挣扎也不被容许的黑崎真咲,却只听到了一道声响。
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身体崩溃的声音,更没有听见虚闪后续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新睁开双眼。
然后她听见了从身侧迸发的一声巨响。
声音的来源是一根竖直伸出的手指。
从轻巧伸出的食指迸发出来的纯白光束,一瞬之间就将虚庞大的轮廓打成粉碎。
虚甚至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哀嚎,就和整片地面一起从地图上抹去。
黑崎真咲的视线向上移动。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道人影。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连粗略的瞄准都没有进行,随手一指就将地貌改变的是一名女性。她和学生时代的真咲一起漫步街头,并和婚后的真咲一起打打闹闹,然后在扭转命运的午后登场,轻挥右手吹散迎面而来的虚闪,再挥出一记虚闪将地表连同其上活动的生命一起铲平。
她的名字是七夜·布伦史塔德。
是黑崎真咲最为要好的女性朋友。
也是以完现术者的身份隐藏自我的瓦史托德。
“嘿。”
在雨声环绕的喧嚣夏日。
在除去危险的寂静世界。
和真咲一同被雨打湿,七夜闪耀的银发紧紧贴住脸颊,白色的制服长裙吸附着肌肤,看起来就像从海里浮上来的一样。
全身湿透的她先是确认真咲的生命体征,然后才轻轻挥动能把大虚一击粉碎的右手,对着真咲若无其事地说道:
“幸好我没有来迟呢,真咲,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连续不绝的暴雨冲刷着,我护住真咲的脊椎,将她搬运到了可以避雨的废弃车站。
(幸好我不是人类,有了灵力的协助就可以更好地搬运和治愈伤员了。)
我一边确认着真咲微弱的脉搏,一边翻出手机,找出记在通讯录上的“臭不要脸勾搭女高中生的无良死神”的联系方式,并按下了通话的按钮。
单调的呼叫音一经响起,对面就接通了电话。
“真咲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用于抑制真咲体内虚毒的死神之力正在消失?!”
于是我简短概况了真咲的遭遇和她迅速衰弱的身体。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急需得到救治。”
“这样啊,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