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回到只扣住一颗纽扣的七夜,胸口传出一声炸响的瞬间。
无法承受住过重的负荷和不应有的期待,伴随着细线断裂的声响,胸口的纽扣被华丽地弹飞了。
七夜手疾眼快抓住即将弹飞到未知空间的纽扣,看着暴露在外的丰满胸口耸了耸肩。
“没办法,只有这个不是我的丝线呢。”
当她抬起头,准备带着暧昧的笑容打趣面前的少年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只见镜片泛起白光的石田雨龙不知从何处掏出针线包,向她弯下腰,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一只手以灵活到恐怖的速度穿针引线。
他的眼里只有需要裁缝的位置,至于那个位置是否位于女性的胸口,缝纫期间又是否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或者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还、还挺猛的嘛,雨龙。)
七夜眨眨眼睛。
她任由年纪只有她的零头的男高中生把脸凑近她的胸口。
从两人的相对距离来看,少年反射出白光的眼镜几乎快被面前的沟壑给吸进去。
(贸然打破这一状态,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在虚圈过了几百年用头发遮蔽重点的日子,已经彻底看开的七夜倒是很洒脱,这是她没有一巴掌挥过去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体强度,没有动用静血装的石田雨龙如果正面吃上她一掌,那可不是两边脸左右不对称那么简单,而是三十颗牙齿全部从嘴里喷出、身体就像放气的气球一样倒飞出去的人间惨剧。
(应该在什么时候提醒他呢。)
在她眯起单眼静静思考的同时,雨龙已经缝好了三针,他用犬齿咬断多余的线,准备行第四针的进针。
然而这幅状态被推门而入的哈斯沃德破坏了。
哈斯沃德沉静的目光如有实质,直刺雨龙的脊背。
尽管他的眼神没有流露杀意,但是一度破坏的氛围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将近停滞的时间中。
花了几秒钟思考,终于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雨龙就像即将烧开的水壶一样震动。
他抓住衣领的手指,渐渐失去力道,并且从指尖开始失去血色,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脸色,如同爆炸一般泛起了红晕。
他的细框眼镜一点点从鼻尖滑落,镜片后那双震颤不已的瞳孔,正散发出随时准备飙泪的眼神。
于是咖啡厅里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情景。
胸部完全暴露在外的七夜面不改色,几乎快把脸埋进沟里的雨龙面红耳赤,而站在门口的哈斯沃德面无表情地旁观一切。
顶着门口投来的目光,雨龙抓住针线包的身影不知不觉变得渺小。
他看到七夜扭头朝着哈斯沃德说了一句话,但是她的声音就像隔着无形的屏障,根本无法传到耳中,他彻底沸腾的大脑让耳边的所有声音都过滤成了咕噜咕噜的水泡。
(该怎么办?!)
他的内心就像洗澡时被人看到裸|体一样尖叫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跪地磕头以外的第二个选项吗?!)
对着身体颤动着僵在原地的雨龙,七夜伸出一只手,在他的眼前左右晃动。
“Hello?你还好吗,雨龙?”
她对着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红透了的雨龙说道。
“刚才哈斯沃德就像看见妻子出轨的无能丈夫一样摔门而出,你要想缝补扣子的话最好还是快点,免得我们的团长越想越气,抽出剑来把我们这对‘奸夫□□’一刀两断。”
最后扣子还是没有缝。
向内弓起双臂摆出彻底防御姿态的雨龙直接拒绝了我,看到双眼泛泪、双手抱住肩膀、双腿向内弯曲的雨龙,我也不想在他面前自己缝好扣子,打击男高中生原本就很脆弱的内心。
所以我别好第一枚和第三枚纽扣,硬是推着缩起身子的雨龙走出了咖啡厅。
注意到我的上身穿着,哈斯沃德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险恶……大概是错觉吧。
我将手掌贴在额头上遮住灼目的日光。
这一动作令没有修复好的纽扣再度绷紧,然而纽扣坚强地扛过这一困境,没有戏剧性地弹飞出来。
“布伦史塔德。”
哈斯沃德的语调较前略显僵硬……大概也是错觉吧。
感应到我的视线,哈斯沃德一脸平静地撇开双眼。
“没有下一次了。”
“嗯?”
“我和你不可能互相理解,也没有兴趣剖析你的人格。”
他看着远方的天空补充说:
“所以,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诶呀。”
我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