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长廊外,换了衣裳的穆九倾衣袖带风,径直往书房走去。
隔着一扇房门,穆九倾便听到了里面软语撒娇的声音。
“将军,您别这样,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怎么是好……”
那娇滴滴的声音,酥软入骨。
从前她便知晓,林赋禅待贴身侍女江徐徐格外好。
因她心大,又听信林赋禅打马虎眼,说这丫头是孤儿,身世可怜,偏袒些无碍。
结果林赋禅设计将她杀害,头七都没过,他就迫不及待地娶了江徐徐。
回忆起来,心中胜似刀割。
穆九倾抬起脚“轰隆”一声踹开了门。
瘦弱的江徐徐着着青衣短打,正与坐在书桌前的林赋禅拉扯,手中捧着一碗莲子羹。
震天的响动惊得二人手足无措。
江徐徐更是身形颤抖,忙不迭放下羹汤,就要施礼。
林赋禅下意识地将她拖住,让她没能弯一下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虽无一言,却放佛在穆九倾跟前秀了恩爱万千。
哪怕早就心死,穆九倾仍是攥紧了拳头。
换做从前,她定两耳光伺候,把江徐徐千刀万剐不为过,眼下,却是冷笑着问,“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徐徐面无血色,埋着头声若蚊蝇,“少夫人……奴婢只是伺候将军早膳……”
“哦?”
穆九倾冷哼,细细打量着江徐徐,“我瞧着你照顾将军很是得力,容貌也好,性格也温婉,不如——”
“我替将军做个主,纳你做妾吧。”
“奴婢不敢!”
江徐徐身子一抖连忙走到她面前跪下。
穆九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粉碎一般,她禁不住颤抖,双眼泫然欲泣,快要哭出来。
林赋禅深谙穆九倾是在敲打江徐徐,他捋着中衣袖口,眸光暗了暗。
穆九倾性子烈,拐弯抹角实乃罕见。
他不动声色,取了外衣披上,轻描淡写道,“夫人同你说笑呢,怎么吓成这样,下去吧。”
江徐徐如蒙大赦,仓皇离去。
旋即,穆九倾被林赋禅扶着坐在了太师椅。
夫君依旧是那般温和宽厚,“能娶到你已是三生有幸,怎会再娶旁人。”
穆九倾斜睨瞥着他,静默不语,就这么睨着。
林赋禅为她添了杯茶水,“真是你想太多,是近日练兵乏了?受委屈了?”
穆九倾仍是不言,视线冷漠,揶揄,不屑。
正常人被她这么盯着都毛骨悚然,何况是心中有鬼的林赋禅。
他是觉穆九倾与寻常不同,面对根木头桩子,他压下恼怒与厌倦,语气竭尽地轻柔,“你不是最爱吃程园的梨花糕嘛,我去给你买些回。”
看着他的背影,穆九倾突然觉得释然了,其实她现在一直憋着一口气,恨意之外更多的是不甘。
但是如今再见,似乎,连一丝心动都没有了,对他只剩下了单纯的厌恶。
将军府中的人如今她不敢再信,只得叫来了自己的贴身暗卫,蛟龙。
蛟龙身形矮小,常年戴着一张生铁面具。
他行如鬼魅,善于探听情报,在她死前的那场激烈鏖战中,葬身荒漠。
“看看林赋禅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穆九倾走到书桌前,一边拿起各种文折随意翻阅着一边吩咐道:“别被发现了。”
“是。”
蛟龙领命而去,穆九倾将书房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
最终,在一个暗格出寻到了一本小折子。
那是进宫的文牒,每次入宫上面都会有时间纪录及盖戳。
“二月初八晚……”
“二月十三晚……”
穆九倾眉头一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几乎每次都是在子时,三更半夜。
万籁俱寂时,林赋禅入宫做什么?
“三月初六,三月初七?”
穆九倾翻到最后两册,直觉其中定有蹊跷:“那不就是昨晚。”
不同的是三月初六盖了章,三月初七还未使用。
昨晚她……
记忆有些遥远又模糊,脑中思绪纷乱,穆九倾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只觉得胸闷气短。
将文牒放回原位后,穆九倾便回到了风神斋,正巧蛟龙回来。
“说罢。”
穆九倾靠在软榻上休憩,听蛟龙娓娓道来。
“将军他……他出门去了月楼,江姑娘也在那里,卑职看着他们入了包间。”
呵,果不其然。
穆九倾冷冷一笑,“月楼,是个风流的好地方。”
她支着脑袋,神色看不出喜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