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在殿外听着对话,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冲进了殿内。
她跪下之时假意搀扶,一手点了林赋禅的哑穴,让其虽然可以发声,但讲话却含糊不清。
如此一来,即便林赋禅悟到是她偷天换日,也无法辩驳清楚,只要今日一事过去,往后便有魏宸淞筹谋,料想按林赋禅的脑子,再翻天便难了。
因而她只要演好这一场戏便是。
因着穆九倾无诏闯入不合规矩,因而在她身后还有众多侍卫一起冲了进来。
魏宸淞挥了挥衣袖,沉声道,“林赋禅御前犯大不敬之过,涉嫌欺君罔上,立刻拖出去,打四十大板,打完再交由皇上定夺!”
林赋禅闻言一脸惊慌失措,他想要大叫,却只有口齿不清的呜咽,随着他被拖出去,不消片刻,院里传来行刑的声音,同时还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计数。
庆帝屏退众人,眸光深邃望着地上跪得笔挺的穆九倾。
那日御花园见过她一袭命妇红色宫装,尤且念念不忘那英姿飒爽,今日又见她寻常湖绿色襦裙,不施粉黛跪在地上,一股小女儿神态,竟又是别样风情。
无怪说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
庆帝开口,语气柔和了几分,“穆氏,你替自己夫君求情?可知晓他罪犯欺君?你要朕如何从轻发落?”
女主方才在皇后朝凤宫无意得知,那日皇帝要去长宁宫里向太皇太后请安竟是为了见她,心中只觉庆帝色欲熏心委实昏庸,对他平白多了几分厌恶。
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心中阵阵冷笑,她又不是真的要替林赋禅求情,当然不会往庆帝的坑里跳。
“臣妇知道夫君确实心有不甘,或许正因这些时日郁结难舒,才卧病不朝。但是请皇上念在夫君本是忠良之后,即便有此大逆不道言行,也请饶他一死。”
庆帝并未开口,穆九倾一边言辞恳切,一边在想自己这般求情,反而坐实那些怨怼之词,更让庆帝会加深印象以为林赋禅称病不出便是为了躲避战事。
如此一来,林老将军当年立下的军功便被这便宜儿子糟践得没几分荣光了。
其实林赋禅下朝后确实有过这些言行,原本也算不得冤枉了他。
更何况他负她在先,又打算告发她,既然如此,这也不过是回敬一点颜色而已。
原本穆九倾估摸着庆帝怎么也治林赋禅一个重罪,谁知眼前光线一暗,便见刺眼的明黄停在了面前。
“穆氏,朕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抬起头去,庆帝居高临下盯着自己,更在四目相接时多了一分贪婪。
她心叫不妙,若是魏宸淞这般问,大抵是看中她领兵打仗的才能,庆帝这语带双关的,只怕另有所图。
她本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多遭人惦记,但适才朝凤宫里皇后百般刁难,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只能装作听不懂庆帝话里的意思,于是俯下身去,
“臣妇自问熟读兵书,无畏沙场战争,愿意替夫出征,将功折罪,请皇上圣裁。”
“啧,你倒是跟朕后宫里那些妃子不一样,穆氏,好好的女儿家,你就不知道用别的东西讨好朕?”
庆帝的话越说越露骨,穆九倾俯身忍不住蹙眉,但抬起头,仍然是一脸忠诚敬畏:
“臣妇愚钝,只是想救夫君免于死罪,求皇上成全。”
不成想,越过庆帝明黄衣角,却见不远处魏宸淞站在庆帝身后,眼神闪过一丝杀意。
不知是针对她,亦或是庆帝。
忽然想起先前的夜里他暗讽自己也有要摆脱的愚人,彼时穆九倾认为魏宸淞太过大胆狂妄,如今见到庆帝沉迷美色罔顾君臣人伦,确实有昏君之相,她不禁有几分赞同起魏宸淞的论调了。
统御天下的,不一定要万岁,九千岁也可。
穆九倾一边求情的功夫,殿外林赋禅被罚的板子被打差不多了,拖进来时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已经人事不省。
板子打到这个程度,伤筋动骨跑不了,若没有好好救治,瘸腿坡脚更是难免,这人也废了一半了。
上一世他命人在战场上杀了她,这一世她报复回来,眼见他废了身子,心中确有复仇的快意。
可她不明白,她真就这般识人不清吗?
她看着这个曾经向自己诚意求婚的男子,心下闪过一阵凄然的困惑。
当初林赋禅那样诚心求娶,而她也欣然应允,为何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微微出神的功夫,庆帝已经失了耐心,俯下身,盯着穆九倾道,“穆氏,朕问你,有没有听明白刚刚的意思?”
眼见她水雾氤氲的一双眸子,凄迷又困惑,庆帝闻着她身上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觉更心急了。
穆九倾心下厌极。
是个男人就非要用下半身思考不成?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