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牢,魏宸淞似笑非笑地站在天牢门口凝着她。
“怎么这么久?夫妻话别依依不舍?”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穆九卿觉得今夜的他心情不错,虽然讲话仍然刺刺的,但显然是在开玩笑。
“看他们给林赋禅用刑,一时兴起多看了两眼。”
“看得可过瘾?”
穆九倾浅笑,眉眼间潇洒爽朗,如朝阳光芒绽放,“过瘾,多谢九千岁替我出气。”
魏宸淞并没有回答她,沉默片刻,忽然间开口询问她道:
“你曾有婚配?”
此时他二人已经上了马车,穆九倾不意他忽然发问,喝了一半的茶也呛了。
“你听到我和林赋禅的对话了?”
话音刚落,穆九倾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这……
她刚才说的那些狂浪言辞,只是为了顺势气气林赋禅,没想到竟被魏宸淞听了去!
眼前的男人笑意凉薄,唇角一勾,吻上穆九倾的唇,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倒是很想以色事人。”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作响,吹出的气带着兰草沉香。
穆九倾觉得身子发软,不及回应,魏宸淞在她腰上拧了一下,迫使她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端的娇羞魅惑。
他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轻轻嗫咬,“不知我要如何百般玩弄穆大小姐,才能让你觉得满意?”
穆九倾羞红了脸,身体却不听使唤,然而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想尽办法挣开了魏宸淞的怀抱。
穆九倾又羞又恼,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道,“堂堂九千岁岁怎么还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
怀里陡然一空,魏宸淞脸上稍纵即逝闪过一丝回味,瞬间又神色如常,坦然道,“我只是担心你放走林赋禅,远远监视你二人罢了。”
“……”
“你还没有回答我关于你婚约一事,风神一族看上眼的,想来必是乘龙快婿。”
“九千岁何必执着于此?”穆九倾起先蹙眉,不过忽然灵光乍现,便问道,“你可是担心,我这婚约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这男人惯来心思缜密多疑,许是担心有什么牵扯。
见魏宸淞低头不语,她料想一定是自己猜中了,于是语气柔和几分道,
“罢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说好诚意合作,我坦言便是。其实这门亲事是我爹自幼替我定的,我也是到十六岁的时候才知道。
那人,我未曾谋面,只知道对方是商贾出身,家财万贯,因为有恩于家父,所以……
我听着描述便觉得仗着有恩于我爹强行求娶我,能是什么好人?定是那种浑身铜臭气、又胖又丑、颐指气使的市侩奸商!
我爹从小疼我,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他竟因为我拒婚打我,我接受不了,此后连夜离家出走了。”
魏宸淞听罢沉默片刻,“怪不得你说最恨他人挟恩相邀,原是有这层典故。”
他倒是踩了她雷区还全身而退了。
穆九倾瞪了他一眼,“九千岁权势滔天,当然不懂被人胁迫的无奈。”
见魏宸淞没有接话,她从马车内望向窗外,又轻声道,
“出走数日,恰好在战场上救了林赋禅,看他长得还算玉树临风,又诚意求娶,我便嫁了。”
哪知道长得人模狗样的,竟是个狼心狗肺的。
最后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开口的一瞬间,穆九倾忽然觉得眼前的魏宸淞也适用于这句话。
魏宸淞看着她,神情微凝。
半晌后,他低声道,“穆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姻缘由自己做主。”
这句话倒不是讽刺。
放眼大丰,世上哪有女子敢这般大胆?
穆九倾笑笑,神色黯然几分,“但是我愧对父亲。”
此后她不再多言。
自己这条路明显是选错了,林赋禅并非良配。
还记得她领着这男人回去风神一族,父亲气得说要和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即便如此,事后她真的出嫁,父亲还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她意气用事,却被林赋禅利用陷害致死,上一世至死她也没有见到父亲向老人家赔罪。
若是这一世重生早三个月,或许她会一剑杀了林赋禅,然后回到风神一族,听父亲的话与那素未谋面之人成亲便是。
魏宸淞望着她神色郁郁,淡然道。“穆大小姐的父亲还健在,你此次西征,若立下军功,想来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闻言,穆九倾振作几分。
倒不是想着光宗耀祖,只是既已经上了魏宸淞这艘贼船,便没有回头路。
但至少她还活着,总有一日,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