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脸一黑,她很想告诉张纶他现在就在犯浑。
早不反省晚不忏悔,偏在逃亡途中,西疆人是打坏了他的脑子吗?
却是来不及开口,云霞阁处一道冷箭射来,正对跪在地上的张纶。
她抬腿想要踢开那箭矢,却不料那箭矢本就是幌子,紧接着又来一箭,射中了她另一条小腿。
她闪避不及,一阵剧痛,跪坐在地上,随即便察觉麻痹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向全身,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箭又准又狠,箭尾上的黑色羽毛,赫然便是哥舒厉的标志。
穆九倾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跌坐在地。
她听到猎犬吠叫的声音随着士兵脚步声由远及近,心知哥舒厉许是早有准备。
他豢养的猎犬鼻子个顶个的灵敏,不多时便会追过来。
钻心痛意,让穆九倾额头沁出汗水,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张纶一眼,从怀中塞了一封信,“交给赵松柏。”
信中是她密令,今夜出发之前写好的,但不料真的派上了用场……
张纶愧悔不已,“将军,我背您走!”
“你自己都站不稳还背我?一起被抓?”穆九倾已经没时间怪他,微微凝神,摇头道,“哥舒厉的黑羽箭尖喂毒,我若运劲,只怕一身功夫便废了。你身上穿着那守城兵的衣服,猎犬一时半会儿闻不出,寻不到你。快去找赵松柏,你们务必连夜逃走!”
张纶咬咬牙,他这时候终于看清穆九倾的为人,但形势已经不容他再意气用事。
“对不住!将军!”
张纶拿了密信一瘸一拐逃离。
穆九倾见他躲远,也没再有箭放出来,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但隐约觉得不妙,下半身渐渐完全失去了知觉。
偏偏她今夜轻装上阵,除了给张纶带了点止血应急药物,并没带风神一族的解毒秘药。
她阵阵晕眩,只听脚步声越发靠近,身边传来猎狗撕咬声音。
却没有想象中剧痛。
定睛一看,只是被咬破了衣服。
抬眼,哥舒厉含笑蹲在她面前。
“抓到一只小野猫。”
他竟然亲自来追自己!
果然是早有预谋。
穆九倾心惊,原来先前在那高楼里,他就已经知道她在了。
哥舒厉将她抱起,凑在她耳边,语气低沉暧昧,“我嗅觉极灵敏,风吹着你的气息,我便知道你来了,小娘子。”
她身体一抖,他原来今日在街上已经认出她了!
毒素发作,她头部阵阵晕眩,忍着昏厥之意,穆九倾抓住他衣领,“你说在等的女人,就是我……吗?”
“小野猫果然还是一样聪明。”哥舒厉凑近她,语气暧昧。
穆九倾再支撑不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幽幽做了一个梦。
梦回前世,她和哥舒厉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交战厮杀,她领着最后一对精锐骑兵,绕道在他身后突袭。
哥舒厉擅用弓箭,她擅用长鞭。
他射落她的头盔,她一鞭抽中他脸颊。
原本俊逸不凡的一张面孔,从此留了一道血痕,他便永远戴着面具示人。
哥舒厉当时看她的眼神,错愕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深邃。
穆九倾想,他应该从那一日起恨透了自己。
梦境断断续续,她又一次回到了死在了战场上那一日。
不是被敌人所杀,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剑下。
西疆部落视她如洪水猛兽,她死讯传去,一片叫好。
彼时哥舒长天已死,哥舒厉继承了可汗之位,正当风光无限。
几年后,他率领大军回军南下,一路攻破大丰的边境。
大丰内部也早已风雨飘摇,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
西疆军一路杀进京城。
朝堂之上,已然有新帝登基。
她想看清新帝的面孔,却只看见明黄的衣角掩映在重重仪仗中。
哥舒厉最后回到西疆,再不需要向中原俯首称臣,朝贡赋税。
众人欢欣鼓舞,他却大病了一场。
穆九倾只看见他独自一人立了衣冠冢,不知祭奠着谁。
香烟袅袅,他摘了面具,深邃的眼眶里不断有泪水流淌。
他闭目靠在那墓碑上,遮住了大部分刻字,只得见“爱妻”两字。
穆九倾想靠近些,可梦到这里画面模糊起来,她便醒了。
恍惚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竟在马背上,极为亲密靠在了哥舒厉怀中!
除了魏宸淞,她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
穆九倾红了脸,挣扎着想要下马,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仍然没有知觉,同一时间哥舒厉已经将她更用力得揽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