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心中一酸,自言自语笑道,“若你和江徐徐是一路货色,或许我还会信……”
若这是念奴的心机,她比江徐徐手段高出百倍。
若她当真只是关怀自己,那么魏宸淞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必然是一直将她小心呵护,才能让她这样美好。
穆九倾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
她仍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悍妇。
念奴低眉,“我知道将军遇人不淑,那江姓女子用了心机手段,可林少将军原也配不上您,将军是女中豪杰,何必在乎那些不值得的人?”
“我的事,你都知道?魏宸淞告诉你的?”
“不瞒将军,九千岁和将军的事情,念奴确实知之甚详,将军的家事,念奴也知晓,但奴婢谨守本分,并未对任何人提及将军的私隐。起风了,将军身体未愈,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
念奴说着,扶穆九倾起身,送她回房。
她诚然细心,来寻她,还带了件夹棉斗篷,一路走回房间,竟是半点没有着凉。
回了房间,念奴烧了热水,替穆九倾梳洗。
“玉阳城冷,奴婢替您把床铺的厚了些,将军虽不是寻常娇弱女子,但身体没好透,总该对自己好些。”
她笑笑,一侧脸颊带着酒窝,分外甜美。
魏宸淞到底是魏宸淞,他真心喜欢的女人,美好得令人自惭形秽。
“派你来伺候我?魏宸淞怎么舍得?”穆九倾躺下,看着念奴替自己整理了一个小塌,显然是准备在旁边睡下了。
念奴铺着小塌,闻言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语气很真诚,
“奴婢仰慕将军,自请来前线瞻仰将军风采。将军放心,念奴有点功夫,不会给将军添乱子。”
穆九倾叹了口气,她输了。
念奴,她讨厌不起来。
偏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恰到好处的姑娘。
难怪魏宸淞只对她露出那样的笑容。
“你真的想留下和镇西军一起?”
念奴点头,“关外大漠黄沙,风景壮阔磅礴,奴婢觉得比京城那乌糟地方好太多,而且也喜欢看将军女儿之身指挥千军万马快意恩仇挥斥方遒。”
“你这性子倒是和我很像。”穆九倾淡淡一笑,却更是睡意全无。
魏宸淞看中她,莫不是因为自己和念奴有相似之处?
这个想法,让她全身阵阵冰冷。
念奴面对魏宸淞那般坦然,许是对方不曾告诉她这些,她情窦未开,是以也不知晓吧?
一想到魏宸淞把前所未有无人企及的温柔,悉数给了另一个女子,穆九倾只觉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待战事结束,孩子生下,她自会远走他乡。
念奴不知道她心意,仍在极力解释。
“其实九千岁今日对将军大不敬,有不得已的苦衷,将军,九千岁很在乎您的。”
是,魏宸淞在乎她。
像他那样傲慢的人,自然已经将她视作所有物,怎能容忍她与其他男子有染?
庆帝不行,哥舒厉自然也不行。
动辄会起的杀心,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穆九倾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知道他在乎我,毕竟我和他有过协议,算得上半个同盟。只是,没有尊重和信任的利用关系,不会太持久。终有一日,他不会继续在乎,我也可以落得清净了。”
“将军,您将来会离开?你若一走,他定会疯的。”
“等有朝一日,你长大了,他不再需要替代品了,便一切无妨。今日在宴会上,你到他耳边讲话时,他对你露出的笑容,我从不见他对任何女子流露过。”
穆九倾说着,忽然倦极,她恨不得沉沉睡去再不睁眼。
“您不明白,将军,他……九千岁背负了太多,所以他对您……”念奴急得从小塌上坐起来,竟是睡意全无。
穆九倾翻身过去,打断了她,“念奴,我累了。”
这世上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苦衷和秘密,她也知道魏宸淞定然有着离奇曲折的过去,才有了今日的高处不胜寒。
可是,她无暇顾及这些了。
眼角有泪珠无声划过。
穆九倾心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战场上,休息极为重要,穆九倾自制力极强,压下心事调整呼吸,逼迫自己在半柱香功夫就睡着了。
念奴还在轻声念叨,
“九千岁那样笑,奴婢也是第一次见……那是因为我告诉他,您今夜会放柳氏离开……”
可惜穆九倾没有听见。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穆九倾起床时天光未亮,但却听闻魏宸淞竟已离开了。
念奴起的更早些,一脸笑意端来热水,伺候她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