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怡嫔被侍卫带走,昌平郡主在一旁很想求情,但是她第一次见皇上这个表情,龙颜震怒之下,她怯怯地不敢讲话,随皇后一并离开了。
梅妃看向庆帝,眼泪夺眶而出,
“臣妾,代大皇子谢过皇上。”
梅妃今年二十有八,其实也算不得太多年长,兼之她保养得宜,仍不乏令人动心的神韵。
庆帝不觉心生怜爱,于是柔声道,
“儿子落水一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朕?”
穆九倾侧卧在床,敏锐看到梅妃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但抬起头来,梅妃的神情仍是如此地深情和眷恋,
“其实臣妾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些,上一次大皇子落水,原是臣妾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怨不得人。大皇子说父皇国事繁忙,他病中烧糊涂了也不忘告诉我,别为了他和皇后娘娘闹得不愉快,不要让父皇为难……臣妾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孩子病中的孝心落空?只是今日见皇后变本加厉,臣妾真真是新仇旧恨,才忍不住翻了旧账。”
庆帝对梅妃的倔强骄傲向来是十分欣赏喜欢的,原本这些年和梅妃情谊淡了,正是因为她变得圆滑和世故,才让他失了兴致。
其实方才穆九倾便已经从梅妃的眼底,已经看出一些端倪。
她早已不爱庆帝,曾经因吃醋而拔下玉簪要穆九倾自毁容貌附和皇后疯狂行径的那个梅妃,似乎因为不再爱着自己的夫君,而恢复了理智。
眼下种种,不过是一些戏码,为了在这深宫里获得更好。
或者,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庆帝抓着梅妃的手,如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小心翼翼,
“朕……陪你去看看润儿。”
润儿是大皇子的乳名,大丰皇室为赵姓,大皇子全名便是赵润。
梅妃眸光盈起一阵水雾,含泪看向庆帝,恰到好处的深情之余还有些许受宠若惊的不可置信。
“皇上好些年没这么称呼过润儿了。”
庆帝搂紧梅妃,二人作帝妃情深状,相拥片刻后,庆帝离开了蕊妃的长春宫,朝着梅妃的锦绣宫去了。
梅妃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但却在离开前,特意走到穆九倾床畔,轻声道,“穆九倾,你上次救我儿落水的恩情,今日本宫还了。”
穆九倾颔首,坐起身来强撑打起精神道,“当初救人本是举手之劳,倒是佩服梅妃娘娘今日一举反击,让皇后和怡嫔都落了下风。”
梅妃淡淡一笑,“打蛇打七寸,不一击毙命,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年的忍辱负重?”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撕破脸了?”
梅妃冷笑,“替皇后做了这么些年的爪牙,总该收一些利息。”
不再留恋皇上,梅妃似乎变得聪明了许多,是穆九倾不敢小觑的一类人。
“能与娘娘成为朋友而不是对手,算是穆九倾的幸运。”
梅妃一撇嘴,“谁和你是朋友?本宫不过是讨厌欠人情罢了。”
说完,梅妃冷哼一声离开了。
目送梅妃离开,穆九倾微微一笑。
梅妃如今重新获宠,看得出来,她是痛定思痛,并非真心依恋眼前男人。
女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就会变得越来越强。
梅妃前脚刚走,后脚却是蕊妃端着小药钵走了进来,她遣散了左右,然后坐在穆九倾身边开始捣碎药草,登时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气便充盈整个房间。
“穆将军若不嫌弃,我替你上药可好?”
蕊妃和她年纪相仿,自称我而非本宫,倒显得十分亲厚。
穆九倾忍着痛意笑道,“怎敢劳娘娘费心?再说,我现如今早不是将军了,现在连诰命夫人的身份也没有,平白无故躺在娘娘的宫里,实是冒犯僭越了。”
“我本是奴婢出身,并非金枝玉叶,那里就那么娇气?做人何必在意那么多。”
说着,便缓缓替她在伤处涂了伤药,药草凉凉的汁液点在皮肤上,本以为会是难忍的剧痛,谁知伴着怡人香气,也不过是一阵冰凉过后,便觉得通体舒畅了许多。
穆九倾只觉十分惊奇,不想蕊妃竟是精通药理,她逐渐有倦意袭来,昏昏沉沉有些困倦。
冷不防耳边听蕊妃轻声问道,“穆姑娘,我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些?”
不动声色换了称谓,而穆九倾只觉似乎是因为这柔声的语气令人安心,她竟越发眼皮子打架,只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魏宸淞魏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蕊妃状似无心的语气,却是让穆九倾一瞬间便从那全身发软的困顿中惊醒了。
她想起魏宸淞曾经在初获蕊妃小产消息时一度想着让自己入宫替他打探蕊妃近况。
而且,他当时的称呼是,烟蕊。
直呼闺名,分外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