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阳的手法很诡异,他穿着一身白色僧袍,缓缓踏进义庄,一手持着骷髅佛珠,一手拈着银针,看起来笑意盈盈,只是半夜三更,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这样一座义庄,除了令人觉得诡异,丝毫没有半分看见佛门弟子后内心平和的感觉。
穆初阳看了看穆九倾,眉眼微微一抬,显然是有几分不屑,
“真没用,一直脚踏进棺材的老家伙也能让你这么狼狈。”
穆九倾在兄长面前不敢造次,因此只是低下头,甚至十分乖觉,
“大哥教训的是……”
穆初阳这才转头看向老者,语气倒是和教训穆九倾时完全不同,甚至称得上谦卑有礼。
“南宫伯伯,多年不见,您身体依旧康健,晚辈看了当真是满心欢喜。”
老者一愣,随后收了手,气呼呼也找了椅子一坐,把手搭在案上,赫然可见他从手指到手背再到手臂,整整齐齐插了一排。
穆九倾眼尖,已经看见老者的指尖处隐约带着黑紫色,正在逐渐向手臂蔓延,显然是中毒之兆。
她抬眼看了兄长一眼,不知道该感慨兄长这飞针的技术,还是感慨这明面上夸奖实际上下狠手的厚脸皮。
“大哥,你们认识?”
穆九倾方才躲避这老者的攻击,全屏身形灵巧,此刻喘匀了气,才敢讲话。
穆初阳盯着她看了一秒,似乎是看出了端倪,眼神冷了几分,目光中带着几分杀意。
这目光太冷,看得穆九倾无端一阵心虚,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指甲。
却是穆初阳的声音与他的神情截然不符,温和有礼道,
“这位南宫毅老前辈是父亲的莫逆之交,你出生的时候咱们一家已经迁移北方,你自然不认得。南宫前辈武功卓绝,得他指点一二,即便不能独步江湖,至少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
一席话说得十分尊敬,只是烛光闪烁,衬得南宫毅手上那几根针更加明晃晃的十分碍眼。
南宫毅冷哼一声,
“你这个晚辈倒是客气,我老了,膝下无儿无女,任由穆向天的一对宝贝疙瘩骑在我头上就是了。你小子,有时间跟我假惺惺的寒暄,不替我解毒?”
“这个当然,只是晚辈担心替前辈解毒后,前辈马上就要出手教训晚辈,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穆初阳语气淡然,絮絮叨叨,
“我如今已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前辈方才对我妹妹痛下杀招,晚辈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若是不能齐齐整整完好无损地带回家去,只怕父母责罚,我无能为力。”
穆九倾听着都觉得这个兄长不靠谱。
谁不知道鬼僧医圣的名号继承者是独来独往的,这一年来她可从不知道兄长的际遇,但江湖之上,却从没有人把鬼僧医圣和风神一族联系在一起,这便说明他的真实身份无人知晓。
更别提兄长的性格自幼也不是怕父母责罚的性子。
说话的功夫,南宫毅手上的黑气已经开始逐渐蔓延到手腕处,俨然正在向手肘的方向缓缓递进。
南宫毅抬头,挑眉看向穆初阳,
“你小子,待如何?真要我老头子死在你手里不成?”
“南宫前辈说笑了,晚辈对您的命没有丝毫兴趣。”
“那你……又给老夫下毒,又不肯解毒,是什么意思?”
穆初阳转头看了穆九倾一眼,随后挡在了她身前,看着义庄里几口简陋的棺材,轻声叹了口气。
“没什么,不过是看不惯上一辈的恩怨波及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以为,南宫前辈手底下养得那些人该懂得分寸,至少不该用我妹妹的身体来研制朝夕天命的解药,更不该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南宫前辈以为呢?”
朝夕天命?
穆九倾微微一怔,但是不用多说,她当场便反应过来,此物为何。
魏宸淞中的毒,导致他每个月都有内功尽失的时候,虽然魏宸淞不曾告诉自己详情,但是穆九倾自幼在风神一族长大,而风神一族最不缺的,就是各路能人异士。
因此,朝夕天命对于穆九倾来说,倒算不得太陌生。
这是一种配方古老的毒药,专门针对武林高手而研制,中毒之人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功力尽失,而在这一天很可能在遇上仇家寻仇时殒命,故此称得上是朝不保夕,能否存活下来,全凭天命。
相传,此药乃是鬼僧医圣所研制,并无解药。
但是,穆九倾第一次听说这种药是在年少时期,那时她尚未及笄,兄长穆初阳也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因此这个配方必然不是他的手笔。
只是,如今兄长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继承了鬼僧医圣的衣钵,兴许便能治好魏宸淞。
她虽然是存了这层打算,却并无十足十的把握,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朝夕天命的受害者。
可是,她又是什么时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