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看向王公公,对方也看着她,许是没想到人在这里,两人打了照面,互相点了点头。
原来这地道竟是通往王公公所在的房间。
幸好王公公是跟在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不需要和其他人合住一室,如此,倒也能偷偷说上几句私密的话来。
眼见这开口只有一小块砖石大小,比起刚才的台阶更为狭窄,必然是没办法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哪怕穆九倾也不行。
穆九倾站在地下,王公公趴在地上,两人这样对视了片刻,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
还是王公公先开了口,
“姑娘,这里一些东西,奴才仓促之间准备得不够齐备,您先用着,稍后缺什么,您再吩咐。”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不似平常精神十足的模样。
穆九倾料想他定是知晓魏宸淞的事情了。
王德全是魏宸淞的人,这一点,穆九倾算是始料未及,不过魏宸淞养伤期间住在王德全的房间正下方,足见他是一个比徐烟蕊更值得信任的存在。
“王公公,外面什么时辰了?宫中今夜有什么大动静?”
穆九倾接过包裹,闻到里面有包子馒头的气味,听到里面有水声,打开一看,还有些火折子、蜡烛之类的事物。
王公公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确保门外无人,转回头来压低了声音,
“姑娘有所不知,如今皇上到处找你,见到那林赋禅的尸体,龙颜大怒,说是务必要找到姑娘你。这会儿四更天了,勤王眼瞅也受召入宫了。”
勤王?这种时候还嫌宫里不够乱?
“这……陛下说了,宫中危险,需要有个能带兵的人来保护圣驾。”
勤王才因为吃空饷的事情被他乏了,这人多半是有些白眼狼的血统在身上的,这能一心一意为了庆帝做事?
庆帝的逻辑向来让穆九倾觉得费解。
“他就没想过勤王可能是一身反骨吗?若是勤王带着人逼宫,只怕他连皇位都保不住。”
王公公有小片刻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苦笑着道,
“姑娘,你可能忘了,皇上他……现在无人可用了。”
多年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但王德全大抵了解了一些别人
穆九倾哑然,但心中仍忍不住觉得庆帝活该。
可不知道怎的,她也觉得庆帝似乎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本以为此人只是单纯的恋权,纯粹的忌才度能,但似乎又不全然如此。
他这皇位坐得极不情愿也不安心。
不知道是他和天下万民过不去,还是这世道和他过不去。
王公公轻声道,“姑娘,这皇上……也有他的难处,您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
穆九倾没讲话,忽然间,她抬头问道,
“王公公,我的脸,与从前的安宁长公主,真的很相似吗?”
他在宫中伺候了多年,应该是见过不少当初的公主皇子,对那些秘辛也甚是了解。
王公公犹豫了片刻,“不能说像个十足十吧,但五官气韵上,皆有七八分相似,有几次见姑娘站在阳光下,确实就像当年的长公主还在人世一样。”
穆九倾还待在问,却是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王公公把地砖恢复原样,自己则在地下点燃了一支蜡烛。
就着烛光,穆九倾一边吃着微微有些凉的包子,一边仔细端详着那张密道地图,忽然发现有一条路可以径直通到城外!
根据穆九倾对京城地势的熟悉程度,那城外对接的,大概就是城北郊外的那所义庄了。
这些错综复杂如老树盘根的地道,绝非一两日的功夫,只怕早在魏宸淞出生之前,这浩大的工程就已经开始了。
那么,魏宸淞的真实身份……
穆九倾其实从前就一度隐约怀疑过,魏宸淞和庆帝,大约都有着大丰皇室的血脉。
毕竟魏宸淞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是他却想过要颠覆政权。
若说有什么理由,那便是:
这皇位本该是他的。
但这个念头从前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想法,直至越来越多的人介入,南宫毅、徐烟蕊、甚至王德全……他们都是这个大计划的一份子,而魏宸淞……
他像是被赶鸭子上架般,被强迫着,不得不追逐着那虚浮的浪花,沉溺在他本不喜欢的宦海。
众人都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但是绳子的尽头,总有个牵线的人。
穆九倾的脑海中浮现起南宫毅那张阴沉的面容来。
南宫毅年轻时,大约也是个风姿卓绝的人物,但是他毕竟终日和尸体为伍,大约莫又因为心里揣了太多秘密,以至于整个人总阴恻恻的。
但,魏宸淞曾经说过,他的人生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