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阳似乎对此无所查,他刚刚悠哉悠哉说话的功夫,已然双手各自拈了数枚银针,见庆帝变了脸色,却并没给对方留什么反应的时间,早已经指法飞快的将银针插入庆帝头顶到胸前几处大穴。
整个流程已经不能单纯只是用行云流水来形容,哪怕穆九倾眼疾手快,也只觉一切仿佛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而已。
庆帝插了几根银针,便有些投鼠忌器地不敢动,只是等了片刻后,不多时又是吐了一口暗红的血液。
胸前一阵沉闷的钝痛,明黄龙袍沾血,庆帝不禁皱了皱眉,眸中晦暗之色更深。
但因为先前在锦绣宫,已经有过一次相同经历,所以庆帝知晓约莫是针灸起了效果,并没乱动。
就这样又过了一顿饭功夫,穆初阳缓慢收针,语气冷肃,“每日早晚两次施针,月余后体内余毒可尽数清除,这段时日要注意休养避免劳神劳力。”
庆帝揉了揉胸口,只觉一阵阻滞之气似乎是一扫而空,心里不由得舒坦很多。
他的病症来的奇怪,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穆初阳医术高超至此,他恍然觉得连日来那个甚至连睡梦中也在逼近的死神在逐渐远离自己。
至此,庆帝对穆初阳几乎恨不得放下帝王尊严般奉若神明。
他惊喜地站起身,伸展四肢,感受到久违地健康力量。
于是转身向穆初阳微微鞠了一躬,“爱卿真乃神人也!”
穆初阳唇角微微一弯,“其实我并不是御医,皇上不必称我爱卿。”
庆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穆九倾大笑,“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脾气,都喜欢我来我去的,大内规矩森严,偏你们兄妹二人特立独行。”
穆初阳听见“兄妹”二字时眉心微微拧紧,似乎并不高兴。
穆九倾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一点,只是发现庆帝并不介意她和兄长这般独树一帜。
兴许毕竟是要重用二人,穆初阳的医术就像她带兵打仗的能力一样,如今对庆帝而言都是缺一不可。
似乎魏宸淞不在之后,庆帝变得不那么妒才了。
“方才你说,皇上这身体要静养?”穆九倾皱了皱眉,看向穆初阳。
穆初阳点点头,“是,要避免一切舟车劳顿。”
穆九倾和庆帝对视了一眼,出兵在即,庆帝先前说要御驾亲征,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穆九倾心道,如今庆帝身体有所好转,或许他会再度开始惜命。
不曾想,庆帝却道,“朕的身体,最迟需要静养多久?西疆北蛮的联军,朕想要亲自出兵镇压。”
他竟然没放弃这个念头。
穆初阳闻言挑了挑眉,“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有一副药剂,可以撒在泉水之中,令人变得虚弱,时间与功效是遇强则强,北蛮西疆多是身体壮如牛的士兵,相较之下,他们会更容易被药剂控制。不过药剂约莫只有月余的功效,且此药极易产生抗性,再用,便没什么反应了,但用来拖延时间足矣。”
庆帝闻言大喜,“此等妙药,朕竟是闻所未闻。”
“从前闲来无事研究的方子,没什么用便搁置了,能派上用场也算不错。”穆初阳说话的时候语气仍然是淡淡的,穆九倾看在眼里只觉这位兄长是越发托大了。
庆帝大喜,赐了一块金牌给穆初阳,让他可以像穆九倾一样在宫中随意行走。
与其说赐,更像是送礼。
穆初阳没说什么,接过了金牌,让庆帝早些休息随后就拉着穆九倾离开了。
兄妹二人走在深夜的皇城里。
穆九倾手中的元帝佩剑在盈盈月色下,和穆初阳腰间的金牌相得益彰,显得极为耀目。
两人一路并行,各自无言,一直走到了湖边,穆九倾忽然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初阳盯着她,眼神一暗,“你以为我会再放你一个人在深宫里面对洪水猛兽?你可以逃避我,但我逃不了自己的内心。”
此言一出,穆九倾即刻沉默了下去。
她不明白穆初阳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这般情意,只是觉得格外困惑和难以面对。
片刻后,穆九倾凝视着湖面波光粼粼,轻声问道,“你在这里,那……魏宸淞的身体是不是……没有大碍了?”
她是那样地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开口会吵到魏宸淞。
月光映衬出她眼中明亮的希冀,穆初阳却忍不住心里一沉,看着她的双眸星光渐渐灭去,有些艰难开口,“我无能为力。他可能已经……”
穆初阳没有说下去,但这个消息对穆九倾而言,依然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身体摇晃了片刻,眼前一黑……
今夜皇宫内,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夜不能寐有人,对镜自照神情恍惚。
一夜之间,皇后被废,又传言要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