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顿了顿,坐在笼中沉思道,
“林将军一世英雄人物,他的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如此,能嫁过去的女子也是三生有幸。”
哥舒厉觉得胃里有点翻涌。
什么样的姑娘嫁给林赋禅那都可以说是家门不幸,怕不是穆九倾的祖坟埋得不靠谱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安宁公主怕是对林守疆过于有信心了。
更何况,林守疆那个便宜儿子,压根不是他自己的骨血。
呼延信笑笑,他没有理会安宁公主的话,而是缓缓道,
“你的女儿跟你是一样的不安于室,嫁过去一年多,和大丰的九千岁勾搭在一起,那村妇瘫了、那林赋禅被关进了天牢,屈打成招又成了废人,而后,还闹出一起案子,最后她找皇上求了旨意,好像是休夫了。不过双方纠缠不清多时,后来你这女儿借着打赢了西疆军有功,回京就挖了那林守疆的尸体出来,那村妇林氏午门斩首,林赋禅前些时日也死在宫里,被定义谋反之罪。”
哥舒厉心道,只怕穆九倾本人在场听到这些说辞也会有些吃惊。
早知人言可畏,以讹传讹总是越传越离谱的,但没想到能距离事实彻底相去甚远的地步。
安宁公主似乎却是信了,她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呼延信,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她摇了摇头,一脸颓丧,“林将军一生为了这个国家兢兢业业。他把自己的终身幸福都搭了进去,怎么可以……当朝皇上不是……不是沛儿吗?他是个性格仁厚的孩子,怎会允许这般残忍的事情发生?”
一边说着一边眼中有泪水落下。
尽管时年已过五旬,但是安宁公主确实是一代佳人,落泪时也有种让人极想保护的破碎美感。
呼延信却对这样的美人没有半点怜悯。
他冷漠一笑,“当初老爹给了你机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私奔,不是你自己非要赖在北蛮不肯走吗?你的清白名声那么宝贵,如今反而在乎娶那男人,等了你一辈子又不得善终的事情了?”
蹲下身欣赏着安宁公主落泪的模样,呼延信冷笑道,
“说到底你唯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省一省你的眼泪吧,这里没有男人会再疼惜你了,除了我老爹那样子被你美色所误的糊涂鬼。”
安宁公主摇头,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林将军真是清清白白的!他……他连我的手都没有握过!”
她迫切地摇着头,“当初是林将军替我送家一路,护我周全,我二人之间有些同为大丰人的情谊,算不得什么吧?单于是误会我了,自始至终我都只有他一个男人!信儿,你……”
呼延信冷笑一声,“或许你和他姓林的没什么肉体上的接触,但你敢指天誓日说一句,你从未对他动心过?或者你有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他?若是真有为何他还会和你保持书信往来长达两三年?他又为何镇守西北多年不回京?”
安宁公主陷入了沉默。
“怎么?不辩解了吗?”呼延信笑着,“你当初就是用眼泪骗过了老爹,让他对你心软。也是他老了不中用了,否则怎么会被你这样的人骗?你们这些女人,仗着自己有两分姿色向来都很擅长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只可惜这一招对我来说不好用。”
“我不……”
安宁公主想说什么,但呼延信却不再理她,只是打量着笼子,若有所思道,
“其实你一直就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你的名声,你躲在彩云村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心安理得的不管不问,否则你怎么会对姓林的遭遇一切一无所知?跟你这个满口谎言乏味无趣女人比起来,你那个女儿还真性情一点。至少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把那林守疆开棺刨尸,也算是替天行道,解我心头之恨了。”
安宁公主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他这样一说便沉默不语了,只是紧紧的握拳,甚至连指甲都掐断了。
哥舒厉这才明白,呼延信是要安宁公主更加痛恨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显然公主从一开始就对穆九倾是怀有恨意的。
他正迟疑着是否要替穆九倾把误会解开,但碍于呼延信在场,他不认为呼延信本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可是他定然是有意摘了会引起误会的部分来讲,目的就在于挑起事端。
更别提,初见面时,安宁公主就已经对穆九倾十分排斥了。
不过,他把事情梳理下来,忽然意识到有一件事不对。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哥舒厉开口,看了看安宁公主,又看了呼延信一眼,“当年公主流放至彩云村一事我不了解真相,不予置评,但是,方才呼延信你说,公主在那个村子里从此不过问外界之事,以至于错过林将军身故的消息。可是……我们前几日去村子里,为何公主一见面就知道我和穆九倾是外面来的人?又为什么认得出她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