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看了穆九倾一眼,“你真要跟我们回北蛮军营?”
穆九倾点头,“自然,我们应该抓紧时间,看看呼延信到底怎么样了?”
她向来擅长随机应变因地制宜,原本是考虑把人引开之后,再杀他个回马枪。
没想到镇北军的士兵们还算给力,龚程他们竟然成功捕获了天狼。
根据呼延绝的状态来看,她料想呼延信大抵没有遭遇不测,但是必然是受人牵制的状态。
之所以一心要支走天狼的人,就是担心回到北蛮军营他们从中作梗,到时候根本无从下手。
呼延信好歹算她半个兄长,就说血浓于水,穆九倾也没办法忽略他。
何况呼延信对自己还算不错。
特木尔顿了顿,有些忌惮说道,
“你的身手太好了,我没办法安心让你跟在我们队伍里走,若是你不肯配合……”
虽然穆九倾没有承认,但特木尔已经根据她的身形看出来,她就是之前军营里那个从雨夜里逃走的汉人医女。
之前天狼给她上了脚铐拴着百斤的铁球,就是那么笨重的一个脚铐,她也能悠然跳一支舞然后趁机从天狼怀里摸走了钥匙。
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为过。
正想着要多费一番唇舌,穆九倾已然十分配合地戴上镣铐,
“时间紧迫,我们快写启程。”
仰头看去,天际已然泛白。
这一夜很是漫长。
想来战场上的一切应该已经尘埃落定。
数千人行进在漫漫无垠的北方草地上。
特木尔人有一种不真实感,兵不血刃抓住了大丰的女将军,他这算……立功了?
转头看着穆九倾,倒是觉得她笑语如珠,没什么敌意。
他又看了看她包扎着绷带的手腕,此刻已经有些渗出血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给这么一个女人戴枷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可一想到她那身手,特木尔又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得选。
她要是撒手没了,到时候自己不久落下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只不过,真要说对穆九倾有什么很大的敌意,也不至于。
大丰这个女将军,明明身手很好武功很高,又用了让人难以捉摸的战术,可……
开战至今,虽然双方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但穆九倾面对北蛮士兵,并没有痛下杀手,除了在性命攸关的一瞬,她抬手杀死天狼手下的那达慕,她目前为止几乎双手不曾沾染北蛮将士的鲜血。
“你身手这么好,何以不多杀几个敌人?”
他当然不是真想要多死几个北蛮士兵,只不过历来主帅亲自参战,都有多杀几人以此彪炳战绩的传统,如天狼身边就跟着负责计数的士兵。
不止主帅,如那达慕这般,小有名声在外的武将,若是有心营造名声,也会这般找人清点死在自己手中的人。
不过他们并没有天狼对于战场那么兴奋,往往都是战后根据死者身手伤口的状态来推断是否是自己武器所伤来清点刀下亡魂。
他特木尔是没这个野心,否则就凭他的能力,也是可以杀人计数作为一项功绩。
穆九倾抬头望天,声音沉郁了几分。
“我知道,上了战场人命就都不值钱了。可是无论北蛮人也好,中原人也罢,难道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吗?无论勇敢还是懦夫,大家的命就只有这一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鲜活生命。中原人说,人死不能复生,每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士兵,背后都有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或许不止一个悲剧。”
特木尔闻言,心中一阵唏嘘。
历来战争无情,北蛮这些年在天狼作为军队主帅的情况下,一贯奉行着穷兵黩武的策略,周边不少小镇、城邦、村落,都被他一点点吞并。
可是将士们也没见有多高兴。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样的军队固然强大,但似乎也不是当初呼延氏想要开创的盛世。
穆九倾看着特木尔陷入沉思,并没做声。
战争残酷,迟早都会让人麻木,只有进行反思,才能让人仍旧是人。
当人放弃了思考,便不再是万物之灵。
因为走的是官道,也不必躲避追杀,他们一日就到了北蛮军营。
穆九倾被软禁在特木尔的营帐中。
当特木尔得知他身上并没有中毒,只不过是寻常痒粉,不禁对穆九倾有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
“你倒是会折腾人,小孩子的把戏,骗得我们这么多人陪你疯。”
穆九倾笑笑,“兵不厌诈嘛。”
说完,不苟言笑起来,严肃道,
“你必须要亲自去见呼延信,确保他无恙。你们的老单于当初称病不出,可是他倒是未必真就生了那么大的病。你们北方人身强体壮又都崇尚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