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味给人治脸的药。”太医有些颓唐,“那是老夫还年轻,家中有人面部有损,行医时都不忘探访一些古方,后来去寻,却始终没有成功。”
魏宸淞敏锐地道:“有方子才能寻药。太医的话,我是否能理解为,太医当年找到了一张古方,所以才去那个偏僻的村子采药。”
“是。”
“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导致失败吗?”老魏大人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才如此问。
太医长出一口气,“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妹妹七岁时面部被烫伤,纵然家中医术传家,可家中长辈也是人不是神,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那时我年轻气盛,并不甘心,尤其是妹妹脸上的伤……同我多少有些关系。”
“医术同写文章很像,不能闭门造车。如在学堂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师父会让学生出去游学一般,医术传承也多是如此。”
“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挑选疑难杂症治,待扬名后,再提出对古方有兴趣。”
“如此,我便换得很多古方,有的有用,有的不仅无用,反而很离谱。”
“直到我无意中救了一个游商,从他那里得到一张古方。他说这张方子是他在一本书里无意间发现的,他问过大夫,说是毒方。”
“他很好奇,在同西疆一个部落头人的小儿子打好关系之后,那头人的小儿子问了当地的巫医,巫医说是捏脸的方子。”
捏脸?
老魏大人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太医的话,而是看向坐在对面的魏宸淞。
刚好魏宸淞也在看他。
能出门游历行医,当年即便太医年轻,医术也定然已经被家族认可,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说错药方用途的。
他说“捏脸”这个词的时候,并没有游移不定,可见这张方子即便最后没有达到他心中的治疗效果,也定然不同寻常。
不然这个时候,他不会如此浪费时间长篇大论。
能做到太医院院判之位,治病救人的医术和察言观色的能力缺一不可。
“巫医一般很少离开当地,说的都是本地的语言。”说到这里,太医看向魏宸淞。
这位可是去过战场的能人,别说西疆语言,怕是北蛮话都能听出一二。
“这方子的用途有个脸字,我很在意,于是专程找行走西疆的商贾询问,终于将方子参透,只是上面一些药草大丰没有……”
“最终我还是亲自去了西疆。”
魏宸淞道:“太医说的那个村子,便在西疆?”
“是。”太医看着桌案上的烛台很久,才幽幽道:“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二位了,再多……抱歉。”
大理寺的老魏大人不放心地再次询问太医,昏睡醒来的人是否真的无恙,得到太医肯定的答案后,他亲自送太医出门。
老魏大人回来时,魏宸淞还坐在原处,并没有离开。
“大人觉得如何?”
魏宸淞道:“他在说谎。”
老魏大人一愣,“太医院院判……在说谎?大人能够告知下官是如何识破他的谎言。莫非西疆那个村子或者说无相门之事,大人想到了什么?”
“他没有妹妹。”魏宸淞在没有恢复身份时,是大丰九千岁,是庆帝身边第一奸佞。
庆帝得位不正,疑心病重,他能允许朝臣无能,却不能允许朝臣不受控。
魏宸淞呢?
九千岁的名头虽然响亮,可一个太监,再如何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同家族枝繁叶茂的朝臣相比,只能依靠皇帝的太监们自然更加可靠。
为了坐稳皇位,庆帝自然要掌握朝臣们的身家背景。
他们可以贪,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可他们不能反。
魏宸淞手中,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这位太医能坐上院判之位,为皇帝诊脉,自然是几岁尿床都要被查个仔细。
“他没有妹妹,嫡出庶出都没有。”
“他父亲只有一嫡妻,他的两位兄长和他是一母同胞。”
老魏大人皱眉,着实想不明白,“可是为什么?”
莫非太医是在无相门之名上露出端倪,担心他们顺藤摸瓜,所以才编造了这样一个容易被人拆穿的谎言?
魏宸淞垂眸,思索片刻,道:“太医院院判同李太妃……”
“什么?”老魏大人被惊得跳了起来,身下的椅子都撞倒了。
他舔了下嘴唇,左右看看,想到这里是大理寺密室,才放下心来,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大人!”
“李太妃未进宫时的家,同太医院院判姑母家只有一墙之隔。如太医所言,他们家是医术传家,便是嫁女,也都是嫁入医学世家。他姑丈家擅长接骨和针灸,太医七岁住进姑母家,住了两年。”
“那段时间,刚巧李家出过一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