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阙望着陆吾的背影,笑意清浅,眨了眨眼睛,久久未动。
得了陆吾吩咐,空桑未敢耽搁,亲捧着将小祖宗带到另一座山头,便与她对坐着,大小眼相对,苦兮,未有话可言说。
小狐狸嗅了嗅鼻子,往老头身上扒拉,小爪儿锋利,便在衣裳上划拉开了几道。
空桑颤巍巍地抖着袖子,又怕弄伤了她,不敢强来,小狐狸便乘势钻进了袖子,未一会儿又钻了出来,还衔着一缕以红绳相系的青丝结。
空桑想起这是那个历劫仙人的东西,想要拿回来,不想小狐狸扭头便跑,偏又灵巧,空桑穿得笨重,竟抓她不着,让她跑到了盈阙身边。
空桑想告状:“上仙,这小狐狸……”
盈阙正出神,没在意空桑的话,随口吩咐道:“你且回去吧。”
“……是。”空桑只得把话憋了回去。
到底还是没有要回那缕青丝。空桑以为原也不过是一缕青丝,是凡人女子的东西,大抵牵扯不出什么泼天祸事来,是以斯须便记不得这样一桩小事了。
盈阙忽然出声喊住了空桑:“且等等,你可听说白泽帝君收徒之事了么?”
空桑回身说道:“自然听说了,天帝陛下想让天族几位殿下拜在帝君座下,据说费了好大心思才请了白泽帝君在了九重天上收徒,这两日各路神仙都赶去了天宫,八荒六合口里嚼的都是这桩大事。”
“什么时候?”
“什么……哦哦,定了明日众神小君谒见帝君。”
盈阙轻点了下头,说:“今日陪我去趟天宫。”
空桑乍听此言,过了大半日方才解悟过来,偷觑盈阙神色,也未知她神游何方,心知这大概是昆仑密事,也不敢多言,应了声是,便垂首站定不言。
空桑蜜果尽摘,空桑枝桠已旧,空桑兽年憩,待回去了,便该修剪空桑老枝,播撒空桑种子,接生空桑小兽,等睡个几十年,再醒时,便可见,漫山冰雪红花赤绒,有如白玉裹红妆,逶迤千里的旖旎风光了,届时再喝两口果子酿的蜜酒,啧啧,幸甚至哉,美甚美甚……
“你看这昆仑之丘,可重?”
嗯?何来这天外之音?又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儿,忽而手上一疼,空桑瞪眼看过去,全身抖了两抖,小狐狸正冲着他龇牙咧嘴。
“回,回上仙,这昆仑山……昆仑山原是盘古大神所化,又得西王母陛下神遗,自然沉重。”
“你觉得我承的起么……罢了,走吧。”
空桑跟在盈阙身后驾云,仍在想着方才盈阙问的那句话,想了半日却想不明白,便也不思索了,微微探头过去,问起另一桩事:“上仙真的不把那只小狐狸带上?那小狐狸颇有灵性,方才小仙见她似乎不大欢喜?”
盈阙看着前方层云,面色沉静:“手不疼了么。”
闻言,空桑只觉得手背又不由微微刺痛起来,讪讪地把头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空桑想起一桩要命的旧事,继续缩着脑袋,期期艾艾地说道:“上仙可还记得,呃,那,那位沥阳神君与钰箐神女?”
“嗯。”
“呃,那上仙可还记得那二位是谁?”
“嗯。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二年前因为他们,陆吾训了我整五日,说是被我气得要去闭关。”歇了会儿,皱眉道:“那只情签子我分明已还了。”
得,那五日还是白训了,您老是将那只情签子还了,不过是还给了他们师尊,还是在宴席酣畅之时,满天神佛眼前。
空桑乖觉地顺着盈阙的话说道:“是是是,这一桩原是陆吾神官的不是!不过……不过传言白泽帝君的弟子心高气傲,心火旺盛,您求拜在帝君座下,只怕帝君因两位小弟子而记挂这桩事儿……”
盈阙不以为然:“陆吾说过白泽帝君好集奇珍,遣我去请罪,我已送了他饕餮须,他亦是应了我此间事了。况且陆吾说了,白泽帝君的弟子都是好脾性,比我好。”
“……”也罢。
天上的东望宫中,小老头正在搬一盆花,流光素淡的两朵花苞,盈盈婷婷,将开不开,翠叶枝上,滚滚几只水珠,院子里的大太阳也晾不干它。
搬完了花,白泽帝君就蹲在地上,懒歪歪地晒太阳。
行云滚进了院子里,说是天族的五殿下,六殿下,七公主,小天孙又来拜见了。
帝君摆了摆手:“奉盏茶就送出去吧。”
行云挠头,发了两句牢骚。
帝君瞥他一眼,便又说:“都是些小辈,本帝君也不好与他们为难。行吧,你去与天帝唠唠嗑,顺道再拿两斤茶叶来,我们山里带来的都给他家娃娃喝见底儿了,本帝君明日还得宴客呢。”
行云便笑开了眼儿,下去奉茶了,嘴里还在嘟囔:“都说明日了,还偏要来,不说拜师只言拜访,拦都不好拦。天帝陛下也尽算计我们东望山,哼,还是我们小师姐不在,不然定教你们明日都不敢来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