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本座愧什么。”女子歪倚在殿门上,俏声说道,“不过是觉得求本座出手,这点排面寒酸。唔,本座当年说过……”
女子神色一转,忽地冷漠起来,眼里话里的笑半点也不见了:“若有反悔,当自封满身神力,自山脚三跪九叩,一步一步拜到本座面前来求,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一阶不必多,一阶不必少,重踏一阶,便从头来过。”
“好。”
女子冷笑一声:“依旧这么果断,还以为修身养性十多万年,你真改了脾性。”
陆吾没理这话,只说:“阿盈等不了这么久,你先救她。”
女子知道他是提防自己,也不介怀,一挑眉头,从日月袍的宽袖里伸出左手,张开五指正对着神殿外不远处早已冰封的瑶池,神力凝于掌心,擘指食指相扣于掌心,一股汹涌霸道的神力便打落在瑶池之上,掌心缓缓左旋,源源不绝的神力便涌向那瑶池。
那个女子的神情依旧懒懒闲闲的,另一臂微举,食指轻勾,一道神力挥出,柔柔托起盈阙往瑶池上凌空飞去。
盈阙停在了瑶池上方,下面的瑶池自中央起开始慢慢融化。
将将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那个女子便停了动作,光举着手臂,偏着头问:“你怎么还不下去?一手化冰,一脚下去,陆吾小儿不得耍赖占便宜!”
陆吾沉着脸,定定地望着她:“神尊真是厉害,在神殿修炼若许年,这冰这雪也能化了。”
女子得意地嘁道:“这算什么?本座自己降的冰雪本座本来就……”想起旧事,忽然噤了声。
陆吾脸色越发沉了:“你当年说,没法子的……你说没法子的!”
“当年?”女子嗤笑一声,“莫说当年,今日本座的话依旧不可信,依旧满口恶言,修炼若许年,只修得恶毒更甚当年,可陆吾你还不是得求本座?”
陆吾奈何不了她,索性转过身一撩袍子打算下山。
女子斜乜着,笑盈盈招呼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却比脸畔的寒风刀子还利:“不许走,一阶一阶滚下去。”
语气比家常玩笑还当不得真,陆吾却明白不该把这话真当玩笑听了。
他再清楚不过,她在泄愤,泄万古千秋的欺骗之愤,泄伶仃一生的囚禁之愤,泄她被孕育出来的愤恨。是他们对不住她,可她也未必十分对得住昆仑。
今日的所求所胁,神殿里的女子不觉得过分,陆吾也不觉得屈辱,两厢情愿,求仁得仁。
陆吾没有多说什么,侧卧在地上,淡淡的神色仿佛是在闲庭信步,甚是悠然。那女子看着陆吾双手在额间结印,自封了神力,便敛回了目光,直到陆吾一声不吭地从山顶上滚落下去,也未再多看一眼。
女子玉腕轻挽如花,掌心的神力复又涌向瑶池,这回不同将才只着于一点,而是将整片池面笼于神力之下。
昆仑的瑶池远比天宫的更为壮阔,倾覆昆仑主山大半片山顶。
女子仅以一己神力覆盖,动荡了一山风雪,却犹面露悠然之色,这乍然显露的冰山一角,甚至教人不敢再妄自窥觑。
女子眼波流转,见融冰之时盈阙微微挣动,眉心紧紧蹙着,便知她虽昏着却颇觉痛苦,女子眉梢轻挑,兀自嘀咕:“这般弱气……罢了,看在你伤得不轻的份上便不嫌弃你了。”
这般说着,女子懒懒抬起右掌,五指翻飞,快得只有点点残影,最后结成兰花指停下,只有一滴莹莹水珠凝于指尖,一弹指,水珠子飞了出去,正正好落在了盈阙因疼痛而紧抿的唇间,倒也不必她张嘴,水珠转眼便渗入口中。
女子见那水珠子被盈阙无知无识地便给咽了下去,只觉一阵阵心疼,恨不得把盈阙给抽醒了好好回味一番,最好再洋洋洒洒做个长篇大论给她。
“整整十七万年满山就养了这么三枚冰晶,还未出生便偷我一枚,而今又费我一枚,最后一枚我就是应了劫,应劫在外边儿,也不给你!”越想越气,女子不由往门上踹了一脚。
手一抖,不想便听到“噗通”一声,女子回过了神,忙抻着脖子望过去。
原来是一池的冰正好化了,冰封尽解,盈阙便教她不小心丢进了池子里。
女子忙把盈阙捞了上来,招到了池子边上,背倚着池壁稳稳地坐在水中,离神殿仅有几丈远。女子做完这些,不由有些心虚地往玉阶那边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
“滚到底了吗?”
女子扯着嗓子大喊,反正她不担心这山会雪崩。她侧着耳朵去听,只听得衣衫窸窣的细碎声音,陆吾没有睬她。
女子便又转回头望向盈阙。
盈阙的玄袍早在陆吾带她回到昆仑时便脱下了,池上便只余白绡纱与雪丝浮着,长长的发丝攀绕上残莲枯茎,真是一番颓靡景象。
女子撇撇嘴,心中陡然升起不虞之情,干脆便施法将瑶池里的莲花也复了生。
片刻后,金光尽敛,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