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蓝湛湛、碧澄澄的,清不见云。
花玦在后头喊道:“阿盈你放心!这会儿好风,今日我们定能将这风鸢放起来!”一壁在风里朗声喊,一壁举着风鸢追着跑。
盈阙在风鸢线那头,拽着线辘跑,听着花玦喊她停一停,便停一停,快一些,便快一些,太紧了便松松线,太松了,便扯紧几分。
风鸢终于放上了天,乘风高飞,盈阙听花玦教的——拉拉扯扯地拽着线,风鸢越飞越高。
花玦笑着向她奔来,盈阙笑盈盈地静立等他。
恍然间,线断了,线辘掉在地上。花玦仿佛看到盈阙一身雪白的裙上开出了绯红的花,从胸口忽然开满全身,风吹来雪籽和血的气味。
风鸢断了线扑向苍穹,盈阙忽然倒下,像纤细的花被风折断了花茎,顿时失了鲜活气。
线辘就落在她手边,可她动不了,她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指尖终于碰到了。她把断了线的线辘紧紧地握在手中,白的线也沾了红的血。
盈阙倒下时,看到了飞远的风鸢,也看到了天,蓝湛湛、碧澄澄的,清不见云。
围簇着她的花草都沾上了血,失了本来颜色。血里带着恶妖浊气,花草也沾染上了浊气,转瞬枯逝,如烟如灰,飘上了天,和风鸢在风里丢了踪迹。
黑色的浊气混在血里、气息里,恍似墨滴进了水中,忽散如黑絮缭绕缠绵,再散却消溶不见。
浊气来得突然,去得莫名,冰冷凝雪的身子只剩下心口一个碗大的窟窿和遍体鳞伤,汩汩地流不尽血,气息微忽。
烛九阴死了,第九渊大地陷落,阿元与慕晨带着他们离开了无念九哭境,渡过蒙汜,重回蒙水之涯上。
玖洏不解他们如何找来这儿,还心虚他们此来妖国是为逮她的。
慕晨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倒真不是为你,近来八荒六合都在寻找魔子,原本一时也顾不上你。各界诸境都在天族搜寻范围之内,只是妖族正好由阿元来查。”
玖洏摁了摁红肿的眼皮,撇撇嘴:“那你怎么也在?”
慕晨看了阿元一眼,有些无奈,作势掩嘴,凑到玖洏耳边:“这倒是因为你。”清了清嗓子,又正常道,“阿元承完雷劫只休养了一日便出来了,阿爹不放心新女婿,便让我跟着充当个护卫打手。”
新嫁入天宫的少妃殿下,大婚三日宴尚未过便绑了自家师兄,私自出逃了,天族是瞒了下来,顾及凤族情面没说什么,凤族却好过意不去,给这小公主不知要赔多少情。
玖洏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心中不服气却也不好在这时候论辩,便转而问道:“你知道我们被困在无念九哭境?”
“我们刚到妖国,便有人暗中传来消息,却不知那人是谁。本有怀疑,只是想探一探,不想你们真的在。”
玖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要问什么,却被少虞打断了他们的话:“先去西陵。”
玖洏怔了怔,少虞却已转身走了。
阿元将已压制了蛇毒的阿玄交给慕晨:“烦请五哥替我将阿玄送回天宫,交给妧斯夫人。”
“嗯,我一定将阿玄平安送回去,亲眼看着她醒过来。”慕晨皱着眉,欲言又止,“玖洏她……她带阿玄来此不是故意的……”
阿元知道他未明之言,不过却有些意外,不太明白他为何会担忧这个:“五哥何必多心?我明白,凤姬显然并非存意如此,若无凤姬相护,妖国处处险恶,阿玄甚至到不了这里。”
玖洏私逃,还在这种时候,将无自保之力的阿玄带来妖国,陷入险境,慕晨确是怕阿元误会,更添天宫对玖洏的不满。
阿元轻轻抚了抚阿玄的额头,未再多说,只向慕晨微微颔首以意托付,便转身先行,给凤族兄妹留了说话之地。
玖洏无话可与慕晨诉说,正要跟着走,却听慕晨说道:“小妹,阿元会是个好夫婿,他信你的。”
“是啊,如此显然,有何不可信的……可是连他都信我,”玖洏垂着眼,低低问道,“你们为何不信我?”
慕晨骤然失语,目中苦意涩然,任由玖洏错身而过,也无话可说。
在半路中,他们忽见人间九州一方地界异象横生,冰雪席卷四方,风卷凝实的寒气,盘旋而上,直冲云霄。
玖洏深吸了口气,被震惊得不由喃喃自语:“那是西陵?这是……大战啦?”
阿元神情严肃,语气带上了几分焦躁:“快走!”
不待阿元催促,少虞已又一次加快了,阿元玖洏紧紧跟在后头。
等他们来到西陵时,那阵异象已消,玄寒之气尽被锁在了一道覆盖了整个西陵的结界之内,他们也都被拦在了结界法阵之外,守在结界口的是空桑。
空桑将他们拦在了外面,说他奉的是昆仑令,连阿元之令也不听从。
阿元仰头看了天一眼,乌沉沉一片,眉头便锁得更紧:“让开!”他祭出剑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