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玦将最后一杯酒敬桓容:“我已输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难过来,甚至还笑得很舒怀。
桓容也释然地笑了,端起酒杯,与他相碰:“神君取笑了,在下认输,心服口服,这场赌约是神君赢了。”
“诶,这可不对。”花玦掰起手指数,“第一,此时早已过日落之限,第二,阿盈她到底也未做那圣女,仙友不必觉得这回赢得有愧,还是好好想想要我答应你何事吧。”
花玦饮下酒,拍拍桓容的肩,转身朝正在等他的盈阙走去。
桓容目送他们走远,才起身离开。
微微星点,皎皎孤月,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今日不陪我,是陪他来看山啊,比昆仑好看吗?”盈阙问花玦。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花玦倒打一耙,教盈阙不由惘然自省。花玦点点盈阙的额头,又说道:“要不是你总是不知不懂,不管不顾地往人心里钻,惹得人家把你的几句话,心魔似的给记了三四百年、十来辈子,我用得着给人家陪酒陪赌,开解心病去么?还赔了个许诺呢,是不是你的错,嗯?”
虽然听不懂,但盈阙飞快地点了点头:“我错了。”
花玦一听她认错,更不开心:“什么你就错了?错哪儿了?你承认你招蜂引蝶了是不是?”
“错在惹你不开心,劳你辛苦了。”盈阙捧着花玦的脸,说道,“我错了。”
花玦斜着眼不看她,口中却说:“这还差不多。”
盈阙在影卿的指点下,终于让花玦松了眉头,和颜悦色地一起回了家。
等到了家门口……
只见一排三个脑袋,从高到矮整齐地靠着墙,排排蹲着。见他们回来了,齐齐地抬起脸,满脸哀怨地看向他们。
推开不流云的大门,里面空空一片,盈阙想起来了,她已经把茅屋搬回郊野了。
盈阙看向花玦:“我好像,又收早了。”
花玦安慰地拍拍盈阙的手背:“无妨无妨,谁知道还会回来呢,他们不会怪你的。”
花玦看向那三个耸耷着的,哀怨的脑袋,问道:“对吗?”
“……”
空心堆着笑:“阿弥陀佛!”
归了憨着笑:“善哉善哉!”
花簌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呵欠:“是是是!”
于是呵欠声开始此起彼伏。
盈阙花玦当夜便又回了趟小镇郊野,将小茅屋又给搬了回来,将已睡倒在门口的三只搬回各自的床上,这才得以安枕。
早上,空心难得起晚了,将归了从被衾里挖了出来。归了一边敲着木鱼念着楞严咒,一边肚子咕咕咕地叫不停。
归了念完了楞严咒,忍不住往房门口瞅了一眼,又缩回脖子,苦着脸对师父小声道:“归施主还在看着我们嘞。”
空心眼不睁,手不停,微笑道:“非是归施主看我们,是你的心在看归施主。”
归了捂着肚子,苦着脸:“师父,我好饿哦……”
空心依旧不为所动:“非你肚子空空,是你心中空空。”
这时空心的肚子也叫了一声,归了偷笑:“师父,我耳朵听见你也饿了,嘻嘻。”
空心面不改色:“非你耳朵听见,是你的心听见了……啧!”
归了立马笑道:“那也是听见了哦!”
空心终于睁开了眼,放下木鱼槌:“那谁教咱们今日起晚了呢?”归了只得跪正,乖乖地又念起了大悲咒。
空心起身,走到门边,向花玦躬了一身,花玦还礼,两人走到庭院里。
“空心师傅请说吧。”
“贫僧不善言辞,也不知从何处说起,未免耽误施主工夫,还是请施主问吧,出家人必不打诳语。”
于是花玦问他:“打第一回见,师傅便是为阿盈而来的?”
空心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紧跟着又强调道:“不过我们化缘是诚心的……唔,道贺也是真心的。”
花玦虽一如素日般面上扬着笑,歪倚着树,却不再与他说笑逗趣,没有接他的茬,只问自己想问的话:“所为者何?”
空心说,说来话长。
他问花玦,有没有见过蝼蚁听禅,有没有见过枯树生花。
原来烂槐寺很早以前便在这里的,好几百年前就叫烂槐寺了,但烂槐寺里的枯槐树是三百七十年前才枯的。
原来烂槐寺里以前有很多大师父小和尚,但烂槐寺三百七十年后只剩下两个和尚了。
原来三百七十年前,这里有许多佛寺,但三百七十年后就只剩下一座荒寺了。空心师父心里原本想着,以后不要再收小徒弟了,也让归了以后别再收小和尚了。
花玦没有见过蝼蚁听禅,也没有见过枯树生花。
他说道:“我虽未曾见过,然有师傅在,便可讲禅,便可听禅,有烂槐寺在,便有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