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姑娘猛地撞到了离离儿姒身上,竟昏了过去,手里药包也破了,洒落一地。
离离儿姒见她浑身灼热,面色异常,便解下自己的轻云纱给这孩子裹住,抱着她径直去找花簌。
将人交给花簌之后,离离儿姒悄悄松了口气——望舒保佑,幸好没有撞死人。
这小姑娘是陪她娘亲来看病的,这下子却连自己也病倒了,寺里的小和尚帮忙将她背去休息。
离离儿姒眼巴巴地望着月白笼白的轻云流光纱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红烫的脖子和手背。
等到花簌看完了今日最后一个病人,早已经醒过来的小姑娘才怯生生地走上前,捧着叠好的帛纱,乖乖地道谢。
花簌回头找了一圈儿也没有看见离离儿姒,这时李郎中听到动静,托派小徒弟过来送话:“那位姐姐说,这衣裳先借你用,等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回家了再一起带回去还她。”
“咦,我记得她好像找我有啥事儿来着?怎么没说就走了呢?”花簌挠了挠头。
归了递过来一张用井水浸过的冷帕子,花簌顺手接了,胡乱擦了把脸,冰凉凉的水意抚平了脸上每一根躁动的小绒毛,她不由喟叹出声:“舒服~”
小百花拿着个绣锦袋走过来,一只眼睛都快钻进了袋子里:“之前我们满西陵地跑,药早分发去了大半,剩下的已不多,可每日还是有这么多病人来,怎么弄?”
花簌笑呵呵地安慰她道:“不妨事,阳荔不是回去拿药了吗,她跑得快,先搬些来应应急,后续自有王上筹调安排。”
“善哉善哉,看来这场疾厄便快要结束了!”归了由衷得高兴。
他也给小百花递了块早已准备好的新帕子,小百花毫不客气地接过,她兴冲冲地绕着花簌转了两圈,雀跃地问道:“这几天可闷死我啦!等大家都好了,你们有了空闲要去做什么呀?有什么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完成的心愿么?”
“心愿呐……”归了仰头望着寂静的月亮,“你们跟我来!”
月光照亮他们脚下的路,将这几个笑闹的孩子送到了老枯树下。
归了绕到树后蹲下,向两个伙伴招了招手:“快过来,你们有什么心愿就写下来,埋在树下,以后就会成真啦!”
小百花嫌弃地皱皱鼻子:“可是这树自己就已经枯死这么多年了,它都不能让自己活过来,哪里灵验了?”
“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肯定是真的!”听小百花不相信,归了有些发急了,急忙举证,“小时候小僧上街化缘总是馋路边的零嘴儿,可是我们寺里穷,买不起,小僧就偷偷地写在纸上埋在这里,结果每回过几天之后,那些好吃的总会忽然出现在佛祖的供坛底下,可见是很灵验的!”
“哈!你不是说神佛不是五谷百药吗?难道神佛竟是厨子?你这可算是自打嘴巴啦!”小百花像是抓住了他的话柄,颇为激动地在归了鼻尖前拍了一掌,直把归了吓了一跳。
归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憨笑道:“小僧心里是把佛祖和老槐树爷爷当做长辈啦,偶……偶尔一次,嘿嘿……”
小百花“嘁”了一声,双腿却实诚地蹲到归了边上,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就埋这儿?”
归了连连点头:“小僧的愿望全都在这儿!”
小百花兴致顿起,四下里张望,显然是想找根棍子开挖。
眼看她就要上树去摘枯枝了,归了急忙拦住:“不行不行!师父说挖出来就不灵了!走走走,我们去找纸笔过来!小归施主,你在这儿看着哦!”
花簌盘腿坐在树下,目送小百花不情不愿地被归了拽走了,好奇地戳了戳土。
怪不得空心大和尚的手艺这么好呢……
没一会儿,归了拿着纸笔,追在小百花身后,飞快地奔来。
“你追着我干嘛?我又不挖了!”
“施主你太狡猾啦,你跑这么快肯定还是想挖!”
“你再追,我就半夜来挖!”
“那小僧就一直看在这儿!”
“……啰嗦固执臭和尚!你信不信我揍得你把中午吃的草给吐出来!”
花簌便悠悠闲闲地坐着晒月亮,等着他们一路追追打打过来。
这好月光呀,好凉风,悄悄的夏夜里,知了扰扰、窗影扰扰、木鱼扰扰、柴火扰扰,怎么竟扰得人心里一片熨帖安宁呢?
“施主住手住手!小僧告诉你就是了……”不胜其扰的归了趴在地上,死死地扒住那一小块地方,终于还是妥协了,“我们寺里的佛法早已断了传承,所以小僧最大的心愿便是,日后要游历列国,替师父寻得经书,填满我们寺里的藏经楼。”
“嘁!”小百花撇撇嘴,顿时失了兴趣。
她抢过归了手上已经皱巴巴的纸,分给花簌一张,便趴在树上,炭笔唰唰唰地动了起来。
花簌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