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贾盼朌刚魂穿过来那阵,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不乐观。
钟鸣鼎食的府邸里,五岁的原身是因一场小小的倒春寒挂掉的。更夸张的是,没有任何人因此受到责罚!
夺舍的她固然因此获得新生,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令盼盼对未来的忧虑,冲散了重生的喜悦。
这里与她熟知的剧情不同。探春并未被王夫人接到身前,而是由亲妈——赵姨娘抚养。
可惜,她在亲妈心里没什么分量。
赵姨娘满心满眼只有儿子贾环,亲生女儿已魂飞魄散,兀自同奶娘言笑晏晏。
理智上,盼盼知道赵姨娘是无辜的。毕竟她不知道女儿已死的事实,认为她只是得了一场小病。
可盼盼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对死亡的恐惧,令她无法释怀。
她觉得赵姨娘旦凡对女儿多些关注,下人势必精心,原身或许不至早夭。
可怜堂堂公府千金,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却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人。
连亲妈都靠不住,她能靠哪个?
难道像书里写的那样,去抱王夫人的大腿?
不,绝不!
王熙凤对她那好姑妈掏心掏肺,把正头婆婆气得牙根痒痒,到头来被姑妈当破抹布一样甩了,只落得墙倒众人推,哭向金陵事更哀。
无论是一心一意的凤辣子,还是半路刹车的探春,都绝望地发现王夫人靠不住。
盼盼不想步她们的后尘,她要逆天改命!
只是身为庶女,在这等级森严的府邸里,没个撑腰的可不行,那她要抱谁的大腿呢?
盼盼掰着手指头算:亲爹贾政是个甩手掌柜的,亲妈赵姨娘是心偏到胳肢窝的,二哥哥宝玉热衷吃丫鬟口脂,胞弟贾环是撩毛小冻猫子……越算越牙疼。
她把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嘿,居然忘了他!
是他的话,或可一试?
盼盼心里有了准谱,稳住性子耐心等时机。没过多久,机会还真就来了。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荣禧堂却阴云密布。
先是隔壁院的封姨娘被押进主院,少时墙那边就闹得鸡飞狗跳、哭声震天。
赵姨娘和周姨娘兴奋得红光焕发,不约而同凑到院门看热闹。不多时,探春屋里的丫鬟婆子也尾随而去,整间屋只剩下探春一个。
呵呵,她这位三小姐还真是没有半点存在感呢。
其实两位姨娘居住的跨院,离王夫人的主院仅仅一墙之隔,即便在屋里也能听到动静。虽说听不真切,也知道那边正在上演全武行。
贾政在打儿子。
不是宝玉,而是贾珠。
板子噼噼啪啪打在皮肉上的闷响、贾珠齿缝里挤出的哀鸣、王夫人劈了叉的哭喊混和在一起,惊得探春两耳嗡鸣。
那院传来的动静委实不祥,难道十四岁进学的贾珠、整个家族重望所归的少年才俊,是被便宜爹活活打死的?
不行,那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大腿!
珠大哥哥死了,谁给她当靠山?
探春动了。
小娃娃乘人不备溜到角门,这才发现事情有多严重。便宜老爸封锁了整个荣禧堂,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妈爷贼,这是要下死手的路数,那可是亲生的啊!
别看王夫人平日里一呼百应,等丈夫气红了眼,却是喊破喉咙也没用,手下亲信被团团围在院里,竟是连个能送信的都没有。
探春不及多想,立时俯在地上……
贾盼盼无法想象,她头回感受当小孩子的便利,居然是在钻狗洞的时候。
上辈子一个打八个的她,救人只能钻狗洞,耻辱啊耻辱。
看看自己的小肉胳膊小肉手,盼盼只能強行安慰自己: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且说探春从狗洞钻出荣禧堂,一路狂奔到荣庆堂给老祖宗报信。
届时贾母还没有太老,率着一众仆从赶过去,喊下那句扭转乾坤的话:“住手!”
可惜这一幕她没有亲眼看到,探春人小腿短,回程再也跑不动的。
等她被婆子抱到现场,只见到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父亲、哭得瘫软在地的王夫人、颓然坐在上首倒粗气的老太太,以及坐在祖母腿上给她揉心口的二哥哥。
众人的狼狈样子,她这个尴尬人不宜相见,还是回避了吧。
撤!
探春改道直奔贾珠的院子,才一进门就听到压抑的啜泣声。
不详的声音把她的心揪得紧紧的,挣脱婆子的怀抱冲进屋,直到亲眼看见气若游丝的贾珠,才知道“后怕”两字怎么写。
贾珠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不敢想象,老太太到的再晚一点,将会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