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朱一凡就去六部将李岩的命令带到。
接着便来到了李步才的猪肉铺子。
“今天的猪肉还不错嘛,新杀的?”
李步才连连点头。
“嘿嘿,知道您今天来买猪肉,一大早起来就新杀了一头。”
朱一凡挑了一块。
“就这个了,有没有新鲜的猪血?”
“哎哟,这位公子哥,这新鲜的猪血还在里面沥干呢,要不……”
朱一凡笑了笑。
这李步才挺能演的啊。
要不说人生如戏,人这一辈子遇到的基本上都有演员潜质。
“走,我进去看看。”
李步才家里深处,之前藏陈圆圆的房间里。
李步才走到房间最里面,挪开柜子,取出一块松动的墙砖。
“大人,这是吴阿三连夜写的信。”
朱一凡点点头。
“猪血好了后,给我包起来,一会儿我来取。”
朱一凡翻开信件,仔仔细细的阅读起来。
第一页。
今天早上卯时三刻起床,穿了一件有点发黄的寸裤子,一共穿了三件……
朱一凡的脸瞬间白了一点。
他深吸口气。
这些都是每年过世的土包子,写点流水账很正常,很正常。
能事无巨细的写出来,已经达到要求了。
‘我戴的一个古铜色的发簪,衣服整理的很好……’
朱一凡的嘴角抖了抖,啪的一声,将第一页拍在了桌子上。
好家伙,穿个衣服就写了一页。
中途还尿了泡尿,拉了泡屎。
第二页:吃早餐到被抓之前。
朱一凡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
冷静,冷静!
第三页终于进入主题。
行刑者:你叫什么名字。
我:吴阿三。
朱一凡将第三页放在桌子上,第四页甩在桌子上,第五页忍无可忍直接揉成团扔在了桌子上。
一直到第七页,终于写到了逃走。
而到了第八页,便已经逃走了,接着就开始写逃走过程中遇到的人。
尿了几次,拉了几次,吃了几次,喝了几次……
朱一凡一张一张的翻阅完毕,接着在旁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你大爷的。
这种报告,看一次老子血压就要升一次。
这种流水账,也算是旷古烁今了。
朱一凡拍拍胸口,内心自我安慰起来。
吴阿三是自己人,忠心耿耿,很值得信任。
这种人现在难找了,有一个就是财富。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要微笑,要微笑。
况且这么写还是有好处的。
流水账的意义就是没有任何个人感情的注入,方便判断。
朱一凡将逃走的这一页单独挑了出来。
“吴阿三离开太诡异了,先是被人拉出去指证现场,接着两个人都肚子疼,吴阿三以为是特意安排,便立刻逃走。”
“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提前换防,城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出了城,就有一匹马绑在树上,无人看管。”
“这前前后后实在太顺畅了,就是可以安排,也没办法弄成这样。”
“既没有人接应,更没有人捣乱,吴阿三就像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犯人。”
这整个过程很简单。
能让吴阿三这么顺利逃走,能做到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江风。
看上去很傻很天真的安排,但全程没有其他人的介入,没有人介入就不会留下痕迹,没有痕迹就没有证据。
若放在太平盛世,这种安排就是找死。
可是天下刚刚大定,那就是非常有效的安排。
而这个江风偏偏立过大功,你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将其定罪。
朱一凡深吸口气。
粗中有细?
不,这分明是有着大智若愚的感觉。
朱一凡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又是一个被人忽略的人。
他为李自成屡立大功,李自成又怎么会相信此人要杀他?
吴阿三在他管辖的地方失踪,又有谁会相信,就是他放走了吴阿三。
自己从他的牢房里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谁又会相信自己举报他要杀李自成?
每一件事,看似鲁莽,却完美使用了每个人物的盲点。
“呼,好可怕的人物。”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个莽夫,容易让人放下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