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苏小年在公社还真没和哥们儿白混,那位修车的大叔竟真的有二手自行车的信息。
他听苏晓禾一问,马上指这自己摊前停的一辆二八大杠道:“说来倒还真是巧,前天才有人托我拿这辆车帮他换点口粮,可是人家说好了不光要钱,粮票也必须给够。”
苏晓禾打量一下那辆车,看上去还有七八成新呢,心里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就凭现在这种路况,就算买辆新车也簇新不了几天。
“大叔,那要多少钱加多少斤粮票肯卖?”苏小年动作更快,已经在动手试那辆车的刹车了。
大叔瞬间压低了声音:“一百块钱加三百斤粮票,说实话这价不算高的,现在自行车票可不好弄,再说这车我检查过了,没啥毛病,还是永久牌的。”
“有证吧?”苏晓禾想起宋锦华的叮嘱,要是没证,再便宜也不能买,搞不好转身就会被诬陷成偷车贼。
大叔看样子是个热心肠加急性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走,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这就带你们找车主看证去,那家就剩几个孩子了,怪可怜的。”
于是大叔骑着那辆要卖的车,带着他修车的一包家伙事儿,苏小年带着苏晓禾,在县城里穿了两条巷子,又拐了三四道弯。
“前面那个大院知道吧?里面住的都不是一般老百姓,当然那家大人现在都不在了,房子里也住上了别人,剩下姐弟四个现在住在靠院墙外搭的窝棚里。”大叔有点唏嘘,领着他们又拐了一个弯。
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处用木板木棍和破油毛毡、破棉絮搭成的棚户,门口有个背着小小孩的八九岁小姑娘,正坐在破炉灶前烧火,炉子上放着的也不是锅,是个豁了口的破瓦罐。
尽管知道现在是1975年,苏晓禾还是十分震惊,她穿来这几天虽然也体验了住得简陋、穿得老土、吃得粗糙、行路颠簸的生活,可眼前这副光景也太凄惨了点吧。
“小雪,你哥你姐都没在?”修车大叔把车停好,走过去帮小姑娘往炉膛里添了一根木柴。
小姑娘起身跟大叔打招呼:“刘叔叔,你找我哥还是找我姐?他们应该就快回来吃饭了。”
“这不你哥前两天把你家自行车搁我那儿了,现在有人想要,我带人家来看看证。”修车的刘大叔看向苏晓禾姐弟俩。
这时小姑娘背上的小小孩突然醒了,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苏晓禾眼看着面前的小姐姐十分熟练地将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家伙从背上解下来,摸了摸他的裤裆,松了一口气夸道:“小四乖,没尿裤子。”
小家伙也不知听没听懂姐姐的夸奖,又或许是起床气,这会儿只管闭着眼咧着嘴哇哇哭。
刘大叔一边帮忙烧火,一边问小雪,小四是不是饿了渴了,他来烧火,让她快给小四弄点吃的喝的。
苏晓禾姐弟俩在一边啥忙也帮不上,只干看着小姑娘从窝棚里拿出一个搪瓷缸子,从一个小布口袋里捏了一点点白糖冲水,试了温度后才喂给小家伙喝,总算止住了那个小小孩的哭声。
目睹这一切,苏晓禾心里立刻冒出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相比之下,她这个女二的原身苏小荷在这个年代算是很有福的了,要是让她苏晓禾穿成眼前这个小雪,她绝对要拼命挣积分赶紧穿回去,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得成天背着个小小孩,这日子她肯定一天都过不了。
“小雪,小四,姐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听上去也就十五六岁。
苏晓禾回头一看,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女孩一手拎着个破麻袋,另一只手里竟举着一把紫色的野花。
女孩走近些看清了刘大叔和苏晓禾姐弟,忙打招呼:“刘叔叔,是不是为自行车的事?”
“对,小月,人家想看看车证。”
“稍等一下,我找给你们。”叫做小月的少女将麻袋搁在角落,一边变魔术一般从窝棚一角找出个空罐头瓶子,将那把野花插了进去。
她接过妹妹小雪递来的毛巾,将脸上的灰擦干净,苏晓禾发现这姐妹俩长得挺像,眼睛很大,就是太瘦。
小月把自行车证递给苏晓禾:“姐姐你看,这车真是我家的。”
“确实是她家的,要不是没办法哪能舍得?他们大哥小良为了照顾弟弟妹妹从北大荒跑回来的,不怕脏不怕累啥活都愿干,可就是没有口粮。”刘大叔显然很了解这家的情况。
小月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随即又振奋起来说:“这两天我和我哥去收过麦的地里,也能捡回来一点儿麦粒。”
“姐,你看看瓦罐里的麦子是不是快煮好了,咱们今天中午还是舂麦仁吃吗?”小雪用一把木勺搅了搅瓦罐里的东西。
刘大叔赶紧提醒姐妹俩:“舂麦仁可不能给小四吃啊,他太小了吃了会不消化的。”
“好,谢谢刘叔叔,幸亏昨天就给他尝了几粒。”小月赶忙应道,“家里还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