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贵勾着腰,吃力地紧咬着牙,背着柯小路进了病房。
柯小路满头是血,小脸惨白,柯云朵小小的身体上,挂着柯小路的军布包,绿色的布包上还有没干涸的血渍。
云朵的头发湿答答的,像是被水冲过一般,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不敢大哭,看着何三贵将柯小路放在沙发上,立马就奔过去,小手紧紧地握着柯小路的手。
“何叔,这是怎么回事?小路好端端的怎么伤成这样?”
唐晴急急奔上去,柯小路头上的血都干,双眼带着淤青,嘴角也破了,身上本就破旧的衣服,更是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着柯云朵一头的湿发,纪君泽拿出一条毛巾,默默给她擦着头发。
“谁打的他?”
纪君泽眼睛危险的一眯,柯小路额头上的伤是被利器击打出来的钝伤,双眼的淤青是被拳头击打导致,透过被撕碎的衣服口子,可以清楚看到他身上有无数细细的红痕,看着都疼。
倒像是被人用什么细长的东西,生生抽出来的。
纪君泽脸色微带愠怒,柯小路懂事又能干,为人更是谨小慎微,绝对不会主动招惹人。
谁会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都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小路啊!”
何三贵满脸的自责,苍老的手一甩,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纪君泽赶紧将他拉住。
“何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唐晴赶紧奔出病房叫护士,她一出门,正好看到白玲珑前来巡房。
“白医生,帮帮忙!”
白玲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唐晴拉回了病房,感受着唐晴拉她的手劲,她心里暗暗感叹,她的体力……好像又恢复了不少!
那个柳红豆的药,竟然这般有效?!
“白医生,你快看看,小路有没有事。”
白玲珑一看到半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的柯小路,立马开始检查起来。
“他这是脑部受击,有轻微的脑震荡,看起来有些发晕。伤得倒是不重……”
白玲珑将柯小路身上的衣服一脱,这一脱众人才发现,他的手臂还有后背上,密密麻麻,全是一条又一条的红色血痕,几乎都看不见背上有几块好肉。
就连白玲珑看得都气得手发抖。
“这不就是虐待吗!是谁?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死手!”
唐晴看了也是紧咬着牙,“白医生,你先给小路处理一下。”
白玲珑伸手要将柯小路抱起,纪君泽却快她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柯小路抱起,把他放在病床上。
“谢了。”
白玲珑开始认真地给柯小路处理伤口,柯云朵眼睛红红的,抱着哥哥的军布包,跟着白玲珑就一起走到柯小路的身边。
她伸出小手,紧紧地拉着柯小路,眼泪顺着她的眼角默默流下。
“啊……啊啊啊……”
柯云朵手里比划着,朝着白玲珑开口,似乎是在问她的哥哥怎么样了。
白玲珑意外地看了柯云朵一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竟然会是一个哑巴。
她伸手温柔地拍了拍柯云朵的小脑袋,“放心,有姨姨在,他不会有事的。”
白玲珑开始给柯小路的伤口消毒,不同于之前对纪君泽的那般粗鲁,她处理得极其温柔而又细致。
唐晴扭过头,看着一脸自责紧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的何三贵,她蹲下来问道。
“何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三贵抬头看着唐晴,她的眼神里只有平静,没有半分责怪,他这才缓了缓情绪,向唐晴道出实情。
唐晴一听才知道,何三贵买铝线的路子,是找铝材厂的车间主任伍德才。
“我跟伍德才的关系,也还算可以。之前他给我的铝线,价格是一斤三块,是有些贵。不过我这量少,也开不到条子,怎么可能拿到批发价呢?所以这钱我就认了。”
何三贵说着话,声音都在哽咽着。
纪君泽默默倒了一杯水,递给何三贵,何三贵接过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本来这次去找伍德才,我就是想说这价钱能不能少一些。毕竟你以后要跟他拿的货肯定也不少,伍德才一开始不肯松口。倒是小路,他人机灵又能说会道,把伍德才哄得确实开心,最后也松了口,可以把价钱少到两块八一斤。”
两块八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唐晴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个伍德才,心可真够黑的,两块八一斤的价格,是真的不便宜!
但是她硬要开到铝材厂的条子拿货,确实不容易,这个价格就算贵,她也只能认了。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价格也谈下来了。”
至少柯小路也谈下了一斤两毛的价格,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