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夏阳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还要宽的旅行包,左手拎着一个箱子,上面放了个大个的蛇皮袋子,右胳膊上挎着一个同样大,快要拖到地上的旅行袋,举着手机艰难地打着电话。
“没事,小叔,我已经到了,报道的流程我都打听好了,”他艰难地拖动着行李箱,移动到了一棵大树下面,九月份依旧毒辣的太阳晒得他额头冒出了丝丝汗珠。
“厚衣服也带了,被褥婶子已经给我寄过来了,一会儿我就去取。”祁夏阳把右手的大包暂时放到了地上,换了只手拿手机,甩了甩已经有些酸麻的右手。
电话那头叔叔还在一遍遍叮嘱他要注意天气变幻,要和老师同学搞好关系,多读书少玩游戏,这些家长里短的话小叔叔好像永远说不完,祁夏阳没有一点不耐烦,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微笑回应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让这个刚上大一的半大男孩显得格外阳光帅气,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注意。
“叔叔没去送你真的对不起,等叔叔忙完了一定去东陵看你。”
祁夏阳笑得更灿烂了,明明知道叔叔看不见,还是配合着摇了摇手:“没关系,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婶子刚怀孕三个月,你还是好好照顾婶子吧,不然婶子不开心,我可要怪你了。”
“你这孩子,还怪上我了,我保证把你婶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就好,等我放假再回去看你们!”
“在学校一定照顾好自己,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啦,我先去报道了,小叔叔再见!”
挂了电话,祁夏阳渐渐收起了脸上挂着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报到这天,与被三四个甚至七八个家长簇拥在中间的新生们相比,单只形影的他显得突兀极了。虽然已经过去三年,多少有点习惯这种生活,但每次看见其他同学朝着父母撒娇,说笑,他心里依旧难受。
大学,即是一段新的开始。
他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新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脚下这片阴凉,沿着校园里到处都贴着的指示牌往报到处走去。
祁夏阳生在一个圆满的家庭里,没有什么狗血的爱恨情仇,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的父母是大学同学,在大学携手三年,正巧家里又都在昆云市,门当户对,毕业之后就结了婚,没过两年就有了他。他在父母的呵护下健康长大,他姥姥身体不好,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没过两年,他姥爷也跟着去了。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死亡,但他还太小,对生离死别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记得妈妈哭得很伤心。
但在他刚上高中那年,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撕心裂肺,有一天他被班主任单独叫了出去,老师脸上复杂的神情让他感到不安,后来他被告知,他的父母出了车祸,连带着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活下来。
在那之后,祁夏阳的生活变了,他在也不是被保护着的小王子了,像是被扔下悬崖的幼鹰,他被迫长大了。他还记得那是个下雨的日子,他的父母走了开车走山路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但一向车技很好,又小心谨慎的爸爸把车开向了车道外,整辆车冲下了山,行车记录仪破损严重,什么影像都没留下。
父母给他留下的,只有保险公司的一笔高额赔付和他父母名下几十万的存款。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和他道别。
东陵市是华国的首都,大学有很多,但分数都不低。东陵理工大学分数线很高,按照祁夏阳中学的成绩排名,他是不可能考中这所大学的,但从那场可怕的车祸发生之后,祁夏阳对于学习随遇而安的态度彻底改变了,他抓紧在中学的一切时间开始学习。
中学时期,八卦总是传的最快的,他父母的事情同学们基本都知道,因此对待他基本都有几分小心翼翼,幸好,16岁左右,都是可以体谅他人的年纪了,也没有什么人在他面前再提过他的父母。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他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发疯似的学习两年,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东陵理工大学,却是超出了分数线将近三十分,以这个成绩,祁夏阳甚至可以报考金字塔顶尖的学校,但他依旧执拗地报考了这所学校,只因他的父母,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家离的也远,他之后就由叔叔照顾,他的叔叔只比他大了八岁,也只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年纪,但他能力很强,只工作了两年就在公司里崭露头角。去年更是娶了一位漂亮温柔的妻子。
祁夏阳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使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依旧有很多人关心他,他叔叔和爸爸的年纪差得很大,都说长兄如父,爷爷奶奶精力不够,他爹就像养儿子一样先把他叔叔养大了,在他出生之后,就干脆两个一起养,比起叔侄,他们更像是兄弟。
高考就像一道分界线,从此之后,他会好好活,还要活得精彩。祁夏阳暗自握了握拳。
东陵理工的校园很大,祁夏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操场,操场上竖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