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琢泡完了药浴,头发湿哒哒的贴在白皙的肌肤上,斡风伺候他擦干,随意一件中衣套在身上。
衣带散开,结识有劲的肌肉袒露着。
郎琢坐在火笼前一脸沉静,心无旁骛的翻烤着去岁藏在雪地里的冻梨。
斡风替他烘烤湿发,轻声说:“夜已经深了,青阳去请徐二姑娘给大人重新换药,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过来。”
郎琢没有做声,只瞥一眼被水浸湿后发疼的手腕。
老仆提着木桶进来,正要清理浴桶中的水,外头传来脚步声,一仆领着一个人走近,在外禀报:“大人,拓跋钊求见。”
斡风熬好了沐浴的药汤,和厨房的老仆一桶一桶的提来倒进浴桶里。
郎琢拢衣起身,坐到到了茶案前,冷冷地说:“请他进来。”
他就知道拓跋钊会亲自来找他,京师府衙的兵在四处查人,这个时候别说出城了,就是在京中藏匿都很难。
拓跋一族的人长相又与大靖人不一样,若是没有合法的手续公文,很容易被当成奸细处置。
拓跋钊是拓跋琅的族弟,十九岁的年纪,拓跋琅称他是盛乐的勇士。
长得肥硕高大,眼睛睁大了还没有眉毛宽,不知从哪儿讨来一身大靖百姓的衣着,绷在身上犹如塞满了番薯的麻袋,粗壮的腿险些迈不过门槛。
在门外被人搜了一遍身,进来后又被斡风上下摸了一遍,连他发髻上的木簪都被斡风给拔走了。
搜完了身,斡风才站到了门外,清理浴水的老仆也出去了,房中只剩下郎琢和拓跋钊两人。
拓跋钊这回是诚心来求郎琢帮忙,没有带匕首,也没有带毒药。
他倒也不怕郎琢,盛乐的新王拓跋琅在老王拓跋琥在世时就和郎琢称兄道弟,极为亲密,极为信任。
再说郎琢中了他的毒,亟需解药,他赌郎琢不会伤害他,除非郎琢不想活。
他按照大靖的习俗向郎琢行礼,郎琢指了指对面的软垫,淡淡说:“坐。”
屋内浓烈的药味儿让拓跋钊打了个喷嚏,郎琢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头发也披散着,湿哒哒贴着后背。
拓跋钊扭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浴桶,药味儿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不免窃笑了一下。
看来郎琢没有坐着等死,还是找了郎中来诊治了。
不过这些小把戏只治标不治本,救不了郎琢的命。
郎琢转头去烹茶,笑着说:“早在半月前,菩然就说你到了京城,本官还诧异你得了任远之的粮食为何不回盛乐,转而到京城来,如今想来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拓跋琅想让郎琢办事,都会通过百金匠铺给菩然传递消息,算是单线联系,盛乐其他人甚少知道郎琢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盛乐王有个结拜的兄长在大靖当官。
拓跋钊自以为得拓跋琅的信任,为所欲为,不光私自到大靖的境内抢粮食,还不管不顾跑到京城来。
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也就算了,直到发现出不去了还拿着带毒的刀来逼迫威胁郎琢。
拓跋钊睁眼和闭眼没什么区别,两只眼珠如同躲在洞穴中窥视的贼,透着奸猾和提防。
他很坦然的说:“盛乐王差遣,我不得不从,大雪压境,盛乐极其缺粮不说,马都冻死千匹,我到大靖来筹粮,可大靖的粮也缺匮,不得已才来京师打探消息。”
铜壶内的水已经沸腾,滋滋冒着滚热的白气,郎琢解开壶盖,拿起茶罐,用小勺舀了茶叶放入铜壶内。
拓跋钊叹口气,又说:“我本是秘密到的京中,自然不敢打扰郎大人,只偷偷同百金匠铺的人说了,只想赶紧办完事后就走,没想到你们的朝廷不但严查任远之丢的那批粮草,还借着赈灾到处布置了军队,我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大人。”
郎琢等茶叶在沸水中翻滚了两圈后,才提起铜壶将茶水注入到茶盏内,轻声说:“本官虽是一朝首辅,却只有一点给陛下吹顺耳风的本事,手上并没有实权,这点你不清楚,盛乐王却很清楚。”
“任远之丢粮的事发生后,为了稳定军心,本官向陛下建议让刑部赶紧结案,刑部调查一番后也说是盗匪所为,并未怀疑到你们的身上,可后来,高阳侯见了一回陛下,事情的风向就变了,本官也无可奈何。”
郎琢面色平静的给拓跋钊斟茶,又说:“本官也知晓盛乐春来缺粮,是以早就让菩然筹钱卖粮,可终究落后一步,被别人抢了先,如今四处都在抢粮,只能慢慢想办法。……尝尝,大靖的茶与盛乐的不一样。”
拓跋钊冷哼一声,浑身的肥肉都跟着一颤,说:“我竟然不知郎大人为盛乐付出了这么多,误会大人了!但让大靖的狗皇帝派出军队赈灾难道不是大人您的主意?”
郎琢饮了一口茶,轻声说:“天灾无情,房屋倒塌,冻死的尸骨成堆码放,本官不为陛下出这样的主意,大靖的任何一个臣民也会向陛下建议派军赈灾,倒不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