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后,北笙和赵疏才掉头往回走。
越是靠近京城城门,赵疏心头越发怅然。
他宁愿时间再慢些,能与北笙多走一会儿,让他胸中的滚烫多燃烧一会儿。
他又愿时间再快些,父亲能赶紧回京,和安国公府早日敲定他和北笙的婚事,好让他胸中悬起的心落下。
北笙则心中极为清明,她知道彼此的过往,也预晓彼此的未来,她的心满是看清一切的凉薄。
目不斜视,忽略身侧投来的炙热目光,北笙仰望城门上驻守的士兵,巍巍之姿,不容侵犯。
她想到了郎琢的那句话:“等到天下清明之时,我放你离开,不管是去高山之巅看日出,还是去大海之滨看日落,都好!”
她所期待的高天阔海,没有城墙堡垒,没有分崩离析……
她期盼这天下早一日清明,早一日雀鸟离笼。
进了城,赵疏一直将北笙送到了国公府门前。
两人下马,站在门口对视片刻,赵疏小心的双手牵起北笙垂在身侧的手,笑着嘱咐她道:“今日累了一整天,回去后好生休息。”
“嗯。”
没有羞涩,也没有感动,只平淡的应成了一声。
赵疏说完牵了另一匹马的缰绳,翻身跃上自己的马背,一人两马转身而走。
待前方转弯时,他才回头,才发觉北笙孤影还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他。
他扬扬手,示意她进去。
北笙在朝他笑,眉目中满是朝阳。
是以他又掉转马头走了回来,在北笙的身前停下,就那么看了她片刻,再也压制不住满腔潮涌,突然躬下身,揽过她的脖子,低头在她额间重重一吻!
管他娘的呢!今日忍了一整天了!
这是老子未来媳妇,别人看见了又如何?
看见了正好,被他赵疏盖了章的姑娘,旁人休想觊觎!
虽亲得不够过瘾,但却一抒胸臆,好不畅快!
国公府门口的守卫自觉转过了身,北笙一时呆愣,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起身,坐直在马背上。
他在马背上得意地笑,说:“快进去,不然我还亲你!”
北笙一笑,含羞低头,转身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待到她被门扉遮挡不见,赵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此时已到快用晚膳的时间,北笙到梅香居后才发现乐平王也在,他身旁还坐着范阳公主萧竗。
贠夫人坐在主位,南音坐在她的下首,和萧翊萧竗相对而坐。
看着盘中的点心,想必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
北笙给贠夫人和南音行过礼后又朝萧翊萧竗一拜:“臣女徐北笙见过乐平王殿下、公主殿下。”
当着贠夫人的面,萧翊一脸痞笑的打量着北笙,说:“本王和公主去侯府找小侯爷,府上的人说他来了国公府,我们又转道来了公府府,才知晓你们二位一大早出门游玩去了。这么晚回来,想必很开心吧?”
虽还未允坐,北笙已经在南音身侧坐下。
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回王爷的话,小侯爷带臣女去城外跑马了,是很开心。”
萧翊道:“你可是将我们导元的心都勾跑了。”
萧竗低眉端起茶盏,长长的绯色纱袖子高高抬起,掩住茶盏无比端庄的呷了一口,才说:“徐二姑娘曾在长公主府替勖公子仗义执言,原以为徐二姑娘和勖公子一见钟情,没想到快要和小侯爷结成连理了。”
南音低眸暗自一笑。
贠夫人干咳了两声,问北笙:“小侯爷人呢?”
北笙淡淡的道:“小侯爷已经回去了。”
贠夫人这才笑着看向萧翊和萧竗,说:“原以为小侯爷送完北笙会留下来用膳,没想到先回去了,让王爷和公主空等小侯爷这么久。”
“罢了!本王还是去侯府找他。”
萧翊说完起身,敷衍的拱手告辞。萧竗看似恭敬的和贠夫人行礼告辞,抬眸的瞬间却朝北笙鄙夷一笑。
北笙则不动声色的朝南音看去,她却是一脸淡然。
他们三个心中憋着怎样的坏,北笙心头一清二楚,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将萧翊和萧竗送走,贠夫人的脸才彻底垮下来。
待回到梅香居,掩上房门,贠夫人才一吐为快,“什么人啊!真不愧是赵贵妃的好教养,王爷没有王爷的样子,公主没有公主的样子!”
贠夫人从前还会隐忍乐平王一些不妥的举动,如今却敢放开声骂了!
她又道:“对着北笙冷嘲热讽,我倒想打发个人去高阳侯府门口听听,看他们是不是在侯夫人和赵世子面前也这般阴阳怪气!”
今日虚与委蛇的陪坐了半天,满腹的牢骚终于可以发泄了。
南音抬起手指轻巧的掩了一下嘴唇,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