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赶着老骡车晃悠悠往凤阳走,只愿回京的路慢一点再慢一点。
此处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也无别的小道,北笙坐累了,便把包裹往腰后一垫,斜斜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假寐。
手里松握着缰绳,任由老骡子自己走,老骡子走累了还会低头吃一阵子草,北笙也不催它,只觉得它逗留地太久了,才会甩上一鞭子。
后面跟着的颜陌到是着急得不行,得亏自己跟来了,二姑娘这么个走法,只怕是天黑前连前方的脚店都赶不到。
若是夜里宿在荒郊野岭,别说徐北笙一个姑娘,就是颜陌自己都怕。可现在又能有什么法子,他又不敢上去催。
北笙也不是不知道算时辰的人,从潞州到凤阳的路上总共有三处脚店,最远的那个可能天黑前赶不到了,到最近的那个脚店时是刚到酉时。
北笙觉得天还大亮,还可以再走一阵子,到
今夜便宿这里了,草草让店家煮了一碗面,吃完要了盆热水洗了吧脸,清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便和衣就睡了。
许是这两日太累,倒下就睡着了,丝毫没觉察到颜陌就住在她隔壁屋子。
颜陌不到卯时就醒了,起身出门发现隔壁房门还紧闭着,便知北笙还未起来。
不敢耽搁,怕北笙起来撞见他,是以急忙从木梯上下来,问店家要了些水和干粮,和小厮牵了马车出了门,躲到远处等着。
郎琢一行昨日在潞州休整了半日,今日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是以昨晚赶了夜路,顶着一身的水汽,此时正好到此处。
斡风远远就看见停在路边的马车,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待走近了,才一声惊呼,“大人,那不是二姑娘和颜老板的马车?”
隐隐有些晨雾,郎琢没有说话,待走到跟前才瞥了一眼,颜陌和小厮正坐在车辕上啃着干粮,听到近前的马蹄声,也抬头看向他们。
见是郎琢等人,一下丢下手上的吃食,颜陌和小厮急忙跳下车来,朝郎琢行礼。
郎琢侧目往车内望去,车帘挡着,他也不知道车内是否还有人。
斡风问:“你二人在此,二姑娘呢?”
……
北笙翻了个身,不小心压到伤臂,疼得龇下牙,随即便醒了。
拴在院内的老骡子也传来一声嘶昂嘶昂的叫声,划破了寂寥的早晨。
北笙打了个哈欠,推开了窗户,店里的小厮正提水抱着草去喂那骡子。
昨日那身衣裳被血染了,便再换了一身。不得不说,萧勖的买衣服眼光很是独到,昨日的那一身蓝配红,很是雅致,今日这一身便很哨了。
青色的里衣,榴萼黄色绣云纹的边窄袖短褙子,品红色的兰纹长裙。
如此清新靓丽的打扮,再看院中的那头骡子实实配不上自己。
北笙不由低头笑了一声,不笑那骡子,只笑自己。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有些痴心妄想。
前世想在京中站稳脚跟,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今生想要逃离朱门富贵,却又处处是牵扯、羁绊。
将昨日穿过的脏衣卷了塞进包裹里,便也出了门。院中那骡子嚼着干草正香,北笙便也要了一碗热粥小菜,外加一个馒头。
她吃完了,外头的骡子也吃完了,结了账,让店中小厮帮忙套了车,便也出门上路了。
此时还不到辰时,再有一个多时辰到凤阳,依照骡子的速度,到京城怎么都天黑了。
北笙也不急,依旧松握着缰绳,斜靠在包裹上假寐。
晨初的太阳金灿灿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若不是怕骡子走叉了路,北笙真想就这么晒着太阳睡上一觉。
然后,远处的郎琢看着那骡车从脚店出来,原本冷漠的神色霎时平静了几分。
他转过头对颜陌道:“既然颜老板还要去江南,那便先去吧。”
此话听着像是替颜陌着想,实则是赶人的意思,颜陌怎会听不明白,很是顺从的拱手告辞,掉转马头而走。
青阳看着前头那晃悠的骡车,比两条腿步行还慢,便道:“让斡风陪大人先回京,小人留下护着徐二姑娘。”
郎琢淡淡道:“也好。”
斡风有些惊讶,原以为大人不会答应,大人赶走颜陌,不就是为了自己能陪着徐二姑娘么。
不想,郎琢一打马肚,率先跑了,一行数十人也都紧紧跟上。
北笙抬着一只手盖着眼睛,惬意地晒着暖烘烘的太阳,骡子走得不紧不慢,偶尔低下头来啃两口路边的青草。
后方突然出现一串疾驰的马蹄声,骡子霎时一惊,随即一声长长的嘶鸣。
北笙想要拽紧缰绳时已经晚了,骡子已经尥蹶子跑起来了。
马蹄声追她越来越近,北笙以为他们会赶超她过去,没想到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回头望了一眼,突然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