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后的头一日,阳光格外的刺眼。
鹿竹搬了一把躺椅在廊下,北笙原本是坐在上面看书的,可看着看着,困意就上来了,将书搭在脸上睡着了。
隔壁的青桦居也格外安静,想必折腾了一夜没睡的南音这会儿也在补觉。
贠夫人打发叶栀看过南音无事后也放心了几分。
昨日北笙外出的事徐照庭没有察觉,还以为女儿不知道已经和赵疏解除婚约的事,是以一大早背着手到青霭苑时,发现北笙在廊下睡着了。
但北笙睡得极浅,迷糊中就辨别了父亲厚重的脚步声,挪开脸上的书,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时,父亲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徐照庭淡淡地道:“进屋,为父有话同你说。”
北笙还一头雾水,看父亲的脸拉得老长,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昨晚给南音下毒的事被父亲知道了?
那也不怕,若父亲因此事要责罚自己,那她就将南音追杀自己的事也讲出来。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随即跟着父亲进了屋,反手还将门给掩上了。
若父亲要揍自己的话,也好避着人些。
徐照庭看着女儿有些难以开口,北笙和南音在他心中不一样,是他牵肠挂肚了十几年才找回来的女儿。
怎么就让高阳侯父子这般欺负么?
北笙曾教他忍耐,让高阳侯一家愧疚,可现在高阳侯父子愧疚不愧疚他不知道,反正他愧疚了一晚上。
提亲的是高阳侯父子,昨日退亲的也是高阳侯父子,他徐照庭的女儿就让人这般戏耍吗?
北笙坐到了父亲对面,手上准备着茶水,忍不住小心翼翼看了父亲一眼,看父亲脸色不对,小心问:“爹爹怎么了?”
徐照庭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照实说了,他道:“有一事,爹爹说了你别伤心。”
北笙想来想去,好像没什么可令她伤心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徐照庭继续道:“昨日高阳侯已经向爹爹说明情况了,归还了文定,算是解除了你和小侯爷的婚约。”
他说着抬眸观察北笙脸上的变化,可女儿神色沉默,很是平静。
北笙一时没想到,父亲找她,原来说这事。
她道:“此事算揭过了,爹爹也不必往心中去,还有一事,女儿想求爹爹。”
见女儿这般平静,徐照庭心头有些发疼,说:“什么事?只要是爹爹能办到的,都替你办。”
北笙想了想,给徐照庭沏好了茶,继续说:“清明的时候雪厚难行,女儿未曾给养父母扫墓,现在天气暖和,想和津淮往定襄走一遭,一月内便归。”
徐照庭点了点头,“也行,你也趁这个机会散散心。”
北笙还以为会多费些口舌,没想到徐照庭这么容易就点头答应了。
最好等她再次回京时,太子选妃的名单已经拟定,而她不再在其列。
她和郎琢之间的事也可借这段时间让彼此想想清楚。
徐照庭还以为北笙是因为和赵疏退亲的事伤心,才借口要去定襄的,他也想到了郎琢。
赵疏不成,郎琢也是一个选择,可想起女儿说她害怕郎琢,那个念头一瞬间就散了。
经过几回的事,徐照庭也知道北笙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只是有些事不愿表现在外罢了。
越是这般就越是让人心疼,徐照庭眉头又紧紧蹙起,肃然问:“你和南音年纪都不小了,南音心系乐平王,你就没有心悦的人?”
萧勖的面容从北笙脑海中一扫而过,他是北笙唯一一个愿以真心相待的人,但想成就姻缘他们二人之间却差了很多条件。
是以,北笙只能将这份念想藏在心头,不做奢望。
见北笙摇头,徐照庭又说:“我观太子殿下对你颇为青睐,你与他又有救命之恩……”
“……”
太子是比郎琢还让北笙害怕的人,即便现在她暗中帮着太子打压萧翊,可事情不到成功的那一天,谁敢保证萧翊不会从外杀回来?
然后逼死太子,逼死那些参加遴选太子妃的姑娘们?
徐照庭见她慢慢垂下了眼眸,便知道女儿对太子无意,于是呵呵笑笑,说:“算了,是为父瞎操心,说实话将你们姐妹太快嫁出去为父也舍不得,你二人就是一辈子不嫁,一直住在府上,为父也乐意。”
北笙默然道:“我和姐姐性子不和,住在一起迟早要闹出人命来。”
徐照庭一怔,顿觉无奈。
北笙继续说:“父亲也不必太担忧,我尽量避着,姐姐的婚事还请父亲费心些,乐平王不是姐姐良配。”
徐照庭心知肚明,太子回京的消息一出,乐平王就逃了。在这京城,只要有太子在,便无乐平王的容身之地。
南音喜欢攀附权贵,乐平王不成,那太子便是最好的选择。
北笙对太子无意,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