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勉起身先走,只经过裴秦身旁时,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皇上皇后先回了宫,长公主也在嵯峨宫一众的簇拥下离开。
外臣也都散了,觅毓被觅同带走,十个参选的贵女一下少了两个。
安国公过来将北笙从地上扶起,北笙这才发觉父亲好似苍老了几分,眼中都噙着泪光,他道:“宫里不比家里,你将家中的习气收敛收敛,为父赞赏你急公好义的性子,但想在宫里讨生活,你当学会保护自己为先。”
北笙低眉敛目的应道:“女儿知道了。”
安国公也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夜深了,宫内不得久留,嘱咐两句后便走了。
宣政殿门前人都散尽了,北笙一人一瘸一拐的朝嵯峨宫走去。
心里说不上是何种滋味,她凭一己之力,气走萧竗萧竮,让觅毓和柳泽兰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才头一日,便觉得万分辛苦,她不知道自己往后能否像今日这般精力旺盛的打败所有竞争者,走进东宫,成为太子妃。
不管何时,长长的宫道上只走着她一个人,北笙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迷茫。
脚步虚浮晃荡,好似一个声音从心底钻出,叫她善待自己,别这么辛苦,汲汲营营,成为至尊的路没那么好走。
宫墙上高悬的孤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周遭却是一片模糊,心头轰轰乱响的鸣音也停不下来。
这只是开始,只今日她就提醒了自己上百遍。
若是软弱无能,便彻底偃旗息鼓,若想继续前进,就握起砍刀,斩断脚下的荆棘,不要有一丝心软。
她蹒跚着往前走,拐过一个拐角后陡然驻足。
那边高墙之下立着一个人影,容色清冷,神情寡淡,昏幽的灯下一身凛冽之气。
瞥见北笙,便也转过身来,与之遥遥相对。
北笙恍惚了几分,就见郎琢背光而立在她的面前,诧异万分为何他还没有出宫。
少一怔愣后,还是挤出笑来,“大人怎么还在此处?”
郎琢静静地看着她:“为何不高兴?”
北笙刚才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此刻又僵硬了。
有人太懂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她在他跟前就一点秘密也不配有吗?
郎琢迈步向她走近,在她近前立住。长身覆压,北笙不由后退,却被一把拽住。
他的鼻息在她身上轻嗅,还是那股淡淡的药香,外加一点檀香之气。
确认没有异味才放手,他道:“换做是我,一日之内赶走四个不顺眼的恶人,应当举酒欢庆才对。”
北笙抬眸,眼眸中溢着些许看不出神色的光彩,淡淡道:“只因和我一起被人污蔑的是勖公子,陛下才主持了公道,若被咬的是旁人、和皇家没有血亲的无关紧要之人,只怕是她们将我踩在烂泥里,也没有人愿意替我声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郎琢听着沉默不语。
北笙继续道:“为了你我的大计,大人也当离我远些,夜深人静,若被人瞧见你我孤身在此说话,只怕又会引起风波来。”
前方就是嵯峨宫,万一又被哪个贵女瞧见了呢?
不知从何时起,郎琢只要同北笙说话就觉得心头气不顺,来往这么久,她就没有一句话是落在他心坎上的。
反倒他还要处处迁就忍让。
然北笙比他更严重些,不用说话,只看见郎琢就就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郎琢眼底森森冷沉,道:“此处不会被人发现,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贵女当中有几个是范阳公主和乐平王的人,柳泽兰和觅毓是摆在明面上的,她们故意挑衅你,为的就是坐实你和萧勖有私情后将你赶出去。没想到用力过猛自己先出了局。”
北笙道:“大人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她们是萧竗的人。”
郎琢置若罔闻,继续道:“但还有几个藏在暗处的,若将来她们一旦进入东宫,那才是最大的隐患!你待将她们一个个都找出来。”
北笙昂着脸儿问:“那大人呢?除了我,剩下的七个贵女中就没有大人的人?”
郎琢摇摇头,“只你一个。”
北笙紧盯着他,锋利的眸色如鹰隼一般:“我不信!”
郎琢向她靠近,近到能听到他的鼻息,只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吏部的那位勉强算是我的人,但她性子软糯,扛不起大事,是以只你一个。”
吏部的那位……便是李柔霏了,她的父亲是吏部右侍郎。
北笙无言,郎琢是个极其奸猾的,他怕是连她都防着,怎会告诉她实话。
她退一步,离郎琢远些,道:“知道了,我该回去睡了,明日一早还要听长公主的课。”
郎琢似乎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近一步挡在她的身前,逆光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道:“你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