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风眼皮跳了跳,抬眸再看时,那女子已经跪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他没敢问大人杀人的原因,便默默退了出来,去打听谁是乐师彭崃。
斡风从后院去了前院。
不敢明目张胆的逢人就问谁是彭崃,只查看那些之前在宴席上鼓瑟吹笙的人去了哪里,悄悄摸了过去。
他原本想既然是大人要他杀彭崃,那彭崃一定是窥见了大人的端倪,又或是知道了菩然妹妹的秘密。
所以准备想藏在暗处,等天黑之后所有人都安睡时,悄悄潜进彭崃的卧房将其毙命。
没想到,在树后藏了一会儿,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一个道:“我从未见过大靖的人长什么模样,今日算是见到了,他们的衣服比我们的华丽精细,一个个说话也温声细语,我虽听不懂大靖的话,但觉得他们的声音很好听。”
另一个叹了一口气,有些愤愤:“只是蒙的皮不一样,其他的还不是同我们盛乐人一样!位高权重的人穿的好看,他们的老百姓过得还不是一样惨,大靖今年饿死了多少人你没听说吗?”
他们都说的是盛乐话,斡风听着有些吃力,但隐约还是能辨别明白。
只听见那人又道:“盛乐和大靖都是一样的,位高权重的人吃喝玩乐睡女人,底下的百姓食不果腹,饿死路边谁会过问?”
有人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道:“彭崃,你是见舒棠被大王送给了那郎大人伤心了,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惹来麻烦。”
彭崃?斡风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愁不知道谁是彭崃,不巧这就遇上了。
听他们的对话,舒棠和这个彭崃关系匪浅,难怪大人要他杀了彭崃,只怕他真的知道舒棠的真实身份了。
但现在天色未暗,院中还有人来往,彭崃还有同伴在,斡风不敢这个时候跑出来杀人,他继续缩在大树后面。
彭崃不说话了,良久之后,斡风才听见他道:“我们都是大王的奴隶,身不由己,好在舒棠不是个负心的,说她攀上郎大人是为了让郎大人带她去京城和她姐姐团聚,她姐姐在郎大人手下经营一个很大的酒楼,届时就带我一起过去。”
“大靖的京城很是繁华,舒棠说那里的人一点打赏都能比我们一年赚的都多,我把我身上的铜币都给了舒棠,等到了大靖我们就成婚。”
斡风听着心头苦笑,彭崃在此憧憬着未来,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
斡风虽然不知道舒棠在大人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大人要下令杀了彭崃,但必然是舒棠说了些利己不利人的话。
他一直等到月牙挂上树梢私下无人时才从树后闪身出来,径直去了彭崃最后进的一间房门。
房中的长铺上睡了好几个人,斡风却轻巧的找到彭崃的位置,悄悄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彭崃一下惊醒,窗外投进来的那点幽光他也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只觉得衣着身形像是大靖人。
他正要问他是谁,斡风一掌急忙捂了他的嘴,悄声道:“别说话,舒棠姑娘让我来找你,穿上衣服跟我走。”
即便被捂着嘴,彭崃一听舒棠的名字,眼眸里有了笑意。
他点了点头,斡风便放开了他,先他一步出了房门,在外头等他。
彭崃拿了盖在身上的兽袍,披在身上便下了地出了门,顺手拉上了房门。
到了院中孤灯之下,斡风才看清彭崃一脸稚气,十七八岁未开窍的模样。
斡风很随意的将手臂搭在了彭崃的肩膀上,袖中藏着的短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看看左右无人,才用生硬别扭的盛乐话问:“那个舒棠是你什么人?”
彭崃一愣,脸上生出惧色:“不是舒棠让你来找我的?”
斡风淡然一笑,捂了彭崃的嘴,将人往幽暗之处勾去。
拓跋琅的府上四处都有巡守的人,手里打着火把拿着长刀,来来回回,眼睛如同夜魈似的,透着森森之光。
斡风可不想被拓跋琅的人发现,这宅子里的路他早就摸过了一遍,径直将彭崃带去了一间上了锁的杂物房。
那锁也不过是一把坏锁,斡风轻轻用胳膊肘一砸,便哗啦一声连同锁链落在了地上。
彭崍即便战栗,却没有反抗,被斡风推进了屋里,他才壮着胆子道:“我记得你,你是郎大人身边的人。”
心头隐隐觉得斡风找他是为了什么了。
斡风从内关上了门,即便没有灯烛,借着窗外的月色也能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斡风只是一笑,“舒棠在我们大人面前言巧语,但我们大人不敢信,听说你同舒棠最熟,是以让我来问问你舒棠平日品性如何?对大王可是忠诚?”
说着,袖中藏着的短匕已经滑到了他的掌心,暮色之中锋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让彭崍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