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一身女装,头发也松散着,但姿态却不扭捏。
只是他哭的时候,北笙总觉得有些好笑。
一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但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同叫。
开心和痛苦突然并行,颜陌正抽抽搭搭说着话,被吓得一楞,连抽噎之声都没了。
他问:“你笑什么?”
北笙本就说不了话,捂着发疼的脸,指了指颜陌。
颜陌低头朝自己身上一看,那粉嘟嘟的氅衣下还藏着一件粉嘟嘟的百褶裙,裙下还有一双硕大的绣鞋。很快明白北笙在笑什么了,神色沉了三分。
他气呼呼将帷帽甩在地上,气鼓鼓道:“你笑我?我可是为了姑娘你才跑宝定来的!要不然我已经拿着钱到江南逍遥快活去了。”
担心一下变成了委屈,又嘤嘤哭了,“我到底是为了谁呀……坑蒙拐骗的主意是姑娘你出的,到现在了你还笑我?”
北笙早就摆手了,强压着心中的笑意,表示不会笑他了。
嘴角的笑被压住了,可眼中的笑却压不住,颜陌一抬头,便瞧得一清二楚!
颜陌双手往袖中一拢,转过了脸去:“早知有人救你,我便不来了!”
北笙看他车厢柜子上搁着纸笔,便伸手取过来铺在腿上写了起来,颜陌身形未动,却侧目偷偷窥视。
只见她写道:“我安然无恙,让斡风带你换衣,然后送你回京。”
北笙将写好的字拎起来给颜陌看,颜陌悻悻然瞪了她一眼,道:“这还差不多。”
“对了,我刚茶点忘了一件事,”颜陌伸手在袖子里摸了一会掏出一封信来,递向北笙,“是我尔雅堂的人送来的,说是一个女的来买茶叶,放了这封信,但信封上写的是你收。”
北笙接过来看,果然信封写着“徐二姑娘收”。
这字迹北笙没见过,她一时想不出谁会给她写信,送到尔雅堂去。
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直往落款处看去——是温禾!
她则会给自己写信?
北笙心头狐疑,将信仔仔细细看完,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任远之和萧翊勾连到一块去!
看北笙神色越来越沉,颜陌没忍住问:“信上说了什么?”
北笙将信直接递给颜陌去看,颜陌看了两眼,眉头就蹙了起来,“任远之?他不是二姑娘的人么?”
北笙沉默不语。
当初任远之就是听了北笙的劝,才偿还了颜陌的损失,所以颜陌一直以为任远之是徐北笙的人。
目光扫着信,颜陌惊讶的啧啧叫起来,“这个任远之是个狠心的,连他家的丫鬟都杀了埋在园里,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呢?”
温禾在信上说,自己的陪嫁丫鬟失踪多日,秋来给园松土时发现了丫鬟的尸体,她怀疑任远之谋害却无证据。
信上说了很多关于任远之的事,其余的事北笙都不在意,唯独他和萧翊有了来往,才让人耿耿于怀。
按理说,她对任远之的种种安排,已经让任远之被萧翊背道而驰,萧翊也不会信任任远之。
北笙实在想不通任远之到底是如何同萧翊勾连到一起去的。
她将信从颜陌手上抽了出来,藏进了自己袖中,神色难看的很,指了指车门,示意自己要走。
颜陌知道她心情不好,只要确定她安全,自己的心事也了了。
他点了点头,“那我们京城见。”
北笙喉间“嗯”了一声,便下了车。
从进驿馆的门到上楼,北笙心头一直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让任远之死。
此人已有异心,不能为己所用,便只能死。
可她现在在宝定,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伤不到任远之分毫。
下午郎琢回来时,竟然起了风,飘起了雪粒。
马车在驿馆门前挺稳时,斡风刚送走颜陌正好接了郎琢一起回,便颜陌来找北笙的事一道说了。
他道:“小的不知道颜陌对姑娘说了什么,姑娘从颜陌的马车上下来时脸色不大好。”
郎琢面上平平,只道:“我进去看看。”
颜陌和北笙在生意上命运相连,但凭他们赚了萧翊六十万雪银的事,见了面不应该愁眉苦脸,肯定发生了别的事。
郎琢小跑着上了楼,在门口将氅衣解下丢到斡风的怀里,道:“你们两个在门外候着,别叫人打扰。”
“是。”
青阳和斡风像两尊门神立与门口左右,手扶在腰间的剑上,一副人来挡人,鬼来挡鬼的霸道模样。
舒棠听到外头的动响,知道郎琢回来了,想着出门见礼问候。
门扉打开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便又悻悻然缩了回来。
“别叫人打扰?”她口中喃喃,阖上了门扉,心头的酸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