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而绝望的夜结束,黎明的第一束光从天边而来。
迷雾退散,最后一只怪物倒下,失去目标的人们茫然的环顾着四周,神情麻木。
昨天才刚刚凝集的大陆,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只留下小小的一部分。
到处是怪物的尸体,以及拼凑不回原样的模糊血肉。
那是他们的同伴、挚友、亲人,此时只剩下一滩混杂着的,连他们也区分不出的肉泥。
昨夜的战况激烈,一刻不停,从黑夜降临之时,直到天亮。
力竭的被怪物杀死,强大被重伤,唯有幸运者,老天眷顾的人,才伤势轻些。
呜!
不知是谁,在意识到真的挺过了夜晚后,到达极限的身体无力瘫坐在地,枕着不知谁的尸体,低声呜咽。
无形的忧伤在战场中弥漫,有人被感染,扑到肉泥上,发了疯般想要拼凑回熟悉的身影。
有人眼神坚定,扫去迷茫,就地盘坐,抓住一切机会恢复体力。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怪物的袭击,还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了下来。
即使代价沉重,整个大陆四十多万求生者,一夜间折损近三成。
但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只是普通的人,没有体系,能靠的只有微不足道的普通道具,和不顾他们生死的组织。
如今他们看到了希望,获得了体系,他们还活着。
还剩下三天,只要三天过去,他们迎来喘息机会,在资源的供应下,将实力提升到足够地步,未来不再绝望。
战斗结束,完好的陆地内圈,那紧密的棚屋中。
一个个身影从中走出,看着狼藉的战场,脸上的惊恐渐渐被欣喜替代。
他们真的度过了这一夜!
可很快,他们又被那血腥的战场所震撼。
破碎的陆地混着血肉,无论怪物还是同胞,都找不到一具完好的躯体。
欣喜被哀伤遮掩。
幸存的普通人自发的从棚屋中走出,提着铲子。
有掌握了图纸的求生者,在藤蔓处领取了材料,就地制作出一个个木盒。
一铲接一铲的血肉被抬起,装入木盒。
陆地的最内圈,紧靠着肉墙的部分,不知何时被清理开来。
一个个木盒被埋入小小的土坑。
土被埋上,拱起一个个小丘,唯一的装饰物,只有简陋的一块块墓碑。
一个失去双腿的老者,衣衫残破,守在这里,手里握着一柄布满锈迹的小刀。
每当有一个盒子被埋下,他便用仅剩下的双手在地上爬动,拖拽着自己老朽的身体,来到土丘旁。
简陋的墓碑制作并不麻烦,只需要用小刀将木牌边缘削平,再刻上想刻的字体。
可老人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脸带虔诚。
“爷爷,我帮你吧”
一只小手从旁伸来,嘶哑的弱小声音也随之响起。
老人顿了顿,雕刻着墓碑的手都在发抖。
那只小手,还沾染着血迹,食指失去了半截,手掌不见了大半块肉,细嫩的骨头裸露在外。
老者呆滞的顺着小手往上看去,眼眶瞬间被泪水打湿。
即使是瘦小的身体,可那满身的伤势,无不在说明,她也是昨晚守护庇护所的参战人员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嗫嚅着,一时后悔开口。
“豆子”
豆子并不在乎老者的哀伤,自顾着蹲下,从老者腰间的兜袋拿出一个简陋木块,从指尖凭空跃出一把小剑,学着老者的模样,认真而虔诚的雕刻着。
老者不说话,默默看着豆子完整雕刻好一个墓碑,才开口教导了一些细节,随后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只是,老者头颅一直低下,浑浊的泪珠坠落在地。
陆地深处,那最初的岛屿。
丛林中的原液池中,沉满了人。
一个偏僻角落,寒冰筑起的原液池中,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其中沉浮,气息微弱。
面目狰狞,背手站在池边的林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啊!”
什么东西扯了扯林三的裤腿,疑惑中带着疲惫。
林三低下头,看着毛发浑浊不堪,脏兮兮的小白,俯身摸了摸。
“不用担心,没事的”
昨夜战况之激烈,连沉睡的几个小家伙都被惊动,强行阻断进化,醒了过来。
他们与林白的联系被切断,已然明白了发生什么,面对着汹涌而至的怪物潮,没时间哀伤,跟上化身的步伐,坚决守卫它们的家园。
“啊!”
小白默默低下头,趴在地上,声音有气无力。
林三才看清,小白的后腿已经断裂,只和身体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