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府,宾客如云。
霍尽渊一直应酬至深夜才回到临华殿。
临华殿是燕王妃的寝殿,此时满殿的囍字红绸掩映在红烛的灯火之中。
见霍尽渊进屋,刘嬷嬷忙带着琉璃和玛瑙出去了。
霍尽渊走到雕龙绣凤的架子床前,萧晚晴正端坐着,身后的大红被褥上,洒满了红枣、桂圆、花生、松柏之类的。
萧晚晴见霍尽渊一直局促地坐在那里,便笑盈盈道:“表兄,你该给我掀盖头了。”
霍尽渊这才起身,拿起挑帕,将她的盖头掀开。
赤金流苏璎珞之下,萧晚晴人比花娇,两颊含羞。
霍尽渊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道:“晚儿……你早点歇息吧,本王今晚睡书房。”
萧晚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笑容很快就将这抹异色掩盖。
“表兄,既然表兄已与我说明清楚,晚儿定然不会真的以你的妻子自居。只是做戏要做全套,新婚之夜,表兄书房别居,不说叫外面的人看我镇国公府的笑话,就连这燕王府的下人,也要看不起我了。”
见霍尽渊没有说话,萧晚晴继续道:“表兄今晚就暂且与晚儿同榻不同衾,从明日开始,我让人在临华殿单独收拾出一个暖阁来,夜里表兄就先在暖阁将就将就。一个月后,表兄就每逢初一十五到临华殿来一晚便可。”
霍尽渊没想到萧晚晴已想得这么细致,看来她是早已深思熟虑过了,便点头应允。
和衣而卧之后,萧晚晴问:“表兄,那个叫云裳的婢女,可是你的通房?”
霍尽渊轻轻“唔”了 一声,萧晚晴继续道:“既如此,等回门之后,我就抬她为侍妾吧,再给她单独收拾出一个院子来住,这样表兄身边也能有个称心的人服侍,也不叫她一直这样辛苦。”
萧晚晴的目光飘向门外,今天晚上,除了自己的两个贴身大丫鬟,守夜的还有霍尽渊身边的烧云和云裳。
岂料霍尽渊却道:“不必。”
说完,他便翻过身去,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红烛灭后,殿外,只有一轮银灰高悬头顶,将廊下值夜的几个身影拉得十分修长。
琉璃和玛瑙穿得厚厚的,人手抱着一个暖炉,两个人十分开心,她们一直以为,她们家姑娘最后只能嫁给哪个小门小户,岂料最后竟然嫁进了燕王府。
虽然燕王霍尽渊风评不太好,有“煞神”之名,但经过这几次接触,她们觉得燕王只是面冷,对她们夫人、小姐、国公爷甚至镇国公府的老奴仆,都是顶顶好的。
看着屋内的灯熄灭了,两人抑制不住地高兴,两个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这时,琉璃看到纪云舒正看着月亮发呆,便问道:“云裳姑娘,你是一直伺候在王爷身边的人,王爷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云舒想起霍尽渊在萧氏祠堂内那不屈的身影,想到他在西郊大营将意欲侮辱如意的官兵杖毙,想到他在马车上给自己递过来的糕点,想到他在床上对自己做的那些难以言表的事情。
纪云舒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她心里莫名有一种空洞又寂寥之感。
想了想身在监牢的父兄,明年秋后就要问斩,她又将脊背挺直了几分。
第二日,教习嬷嬷端着锦帕从殿内出来后,琉璃、玛瑙进屋给王爷和王妃盥洗。
进屋时,霍尽渊和萧晚晴两人都身着红色中衣坐在床榻上。
琉璃和玛瑙端着金盆,身后跟着一众小丫鬟,手里端着金痰盂、锦帕之类的,两人准备伺候两位主子盥洗。
霍尽渊今天宿在临华殿,根据苏嬷嬷给纪云舒讲的规矩,就应该是由临华殿的婢仆来贴身伺候霍尽渊,纪云舒给琉璃和玛瑙讲了一下伺候霍尽渊的注意事项和禁忌。
萧晚晴用盛满玫瑰花瓣的水净了面,这时,她听到霍尽渊的声音:“云裳呢?”
屋内的人不禁都朝站在门外的纪云舒看过去。
纪云舒忙走了进去,霍尽渊道:“你来伺候。”
没等纪云舒答话,萧晚晴忙含笑道:“琉璃和玛瑙刚从国公府来,还不太懂王爷的规矩,云裳,你来伺候王爷盥洗吧。”
纪云舒答“是”之后,上前接过玛瑙手里的东西,行云流水地伺候霍尽渊。
萧晚晴打量着纪云舒,和霍尽渊搭话道:“也难怪王爷离不得她,是个妥帖细致的。”
琉璃和玛瑙都朝纪云舒看了看,纪云舒忙道:“王爷只是用惯了奴婢,王妃谬赞了!”
新婚夫妇的日程非常忙,霍尽渊和萧晚晴吃完饭以后,就马不停蹄去了皇宫谢恩,成帝和宸贵妃留了他们用午膳。
待回到王府时,已是申时,而苏嬷嬷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管家的钥匙、燕王府的腰牌、账簿、田契地契、所有仆婢的卖身契等,满满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