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人魔,并非皆由金丹修士堕落成魔。
实际上,自两千年前,中土仙道开始镇守万妖窟以来,堕落入魔的金丹修士屈指可数,且都很快便被各派联合出手,不惜代价斩杀。
所以万妖窟中的金丹人魔,一般都是道基境修士,在堕落入魔之后,受魔气催谷,成长起来,拥有了金丹境的实力。
当然,这般成长起来的金丹人魔,并没有真正修炼出金丹境界,空有力量,而无境界,其实际战力比起真正的金丹,无疑是会弱上许多的。
且他们力量源于妖魔渊魔气,并不完全归属他们自己。亦会受魔气驱使,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但再怎么不理智,它们也不会彻底违背其贪生怕死的本能,做出舍身赴死的壮举。
真有这等慷慨赴死的壮烈之志,又岂会堕落入魔?
所以孙玉成才会说,金丹人魔舍身自爆,乃是违背了它们堕落的初衷,属实不可思议。
当然,无论赵牧阳还是孙玉成都知道,此事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
受魔气侵蚀而成的妖魔,天然就会受到来自妖魔渊“真魔”的位阶压制。
在真魔面前,普通妖魔可以说生死不由自主。
一旦被妖魔渊真魔强行驱使,金丹人魔再不甘不愿,也只能赴死!
不过真魔问题,先不作考虑——在确定属实有真魔出现前,最好不要胡乱猜测,乱下定论,否则只会制造恐慌、搅乱人心。
所以赵牧阳只道:“我也觉不可思议,但事实便是如此。那金丹人魔十分果断,毫不犹豫,舍身一击,摧毁了我们的船。”
“此事定然有诈!”孙玉成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你我两派航线,都被妖魔找准,提前设下埋伏,更有金丹人魔,违背常理作舍身一击……此举非同寻常,不可等闲视之!”
赵牧阳道:“依孙前辈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孙玉成沉吟一阵,断然道:
“你们的船既已坠毁,那便让玄阳弟子乘坐我妙法派飞船,我先将玄阳弟子们送回玄阳城。你我联手,回程当能更有安全保障。送玄阳弟子回城后,便请赵将军陪我前往本派灵矿,助我接应那里的历练弟子。如此安排,赵将军以为如何?”
倘若孙玉成要求玄阳弟子们上船后,先去妙法派的灵矿,接应妙法派弟子,再送他们回玄阳城,那赵牧阳决计不会答应——他同倪坤一样,并未对孙玉成彻底释疑。
但现在孙玉成的安排,是先送玄阳弟子返回玄阳城,再让赵牧阳陪他前去妙法派灵矿接应妙法派弟子,这个安排,就让赵牧阳颇为心动了。
此地距离玄阳城,直线距离已然不远,不到六百里。
不过途中有诸多死地、禁地,需要大范围绕行,实际路程超过了两千里。
即使加持各种辅助法术后,炼气境弟子们能以比奔马更快倍余的速度,一气不歇地长程跋涉,想要回到玄阳城,亦至少需要整整一天一夜。
而在万妖窟的野外,在行程路线已经暴露,遭遇了妖魔伏击的情况下,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发生诸多意外。
沉吟之中,赵牧阳神念一扫妙法派楼船,发现船上只有几个驾驭楼船的道基境修士,并无其它不妥,心中便已有所意动。
正要应下时,站在他身后旁听半晌的倪坤突然说道:
“孙前辈,弟子有件古怪宝物不识得,赵将军也不认得。听闻孙长老乃妙法派年龄最长、辈份最高的长辈,见多识广、阅历如海,弟子便想冒昧请教孙长老,是否识得这件宝物。”
孙玉成一怔,看了倪坤一眼,问赵牧阳:“这少年是?”
“他叫倪坤,是我道兵院弟子。”赵牧阳微微一笑,“此子有些莽撞顽皮,冒昧之处,请孙前辈见谅。”
他知道倪坤不会无缘无故这般作态,因此非但未曾责备倪坤贸然开口插话,言下之意还有几分请孙玉成答应倪坤请求的味道。
“既是赵将军麾下道兵,倪坤你有何宝物不认得,只管拿来我看。”孙玉成和蔼道:“孙某人虚长几岁,或许认得。”
倪坤上前一步,摊开右手,将掌心亮给孙玉成:“孙前辈请看……”
孙玉成拿眼一扫,却见倪坤掌中空空如也,不禁一怔:“你那古怪宝物,是隐形之物?”
“呵呵。”倪坤一笑,五指蓦然合拢,陡握成拳。
轰隆!
一道堂皇正大的镇魔雷音,于他五指握拳之时,自他掌心之中滚滚而出,四面轰传开去。
雷音入耳,孙玉成浑身一僵,双眼一片茫然,耳窍、鼻窍之中,竟溢出滚滚黑气!
“果然有诈!此人是魔!”
倪坤暴喝一声,踏前一步,右拳猛地拉开,如拉满一张劲弓,朝孙玉成脸上狂轰过去!
吃我盟友碎颜拳!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倪坤都未曾从孙玉成言辞、语气、表情乃至气息当中,察觉出任何不妥。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孙玉成的敌意。
但他还是出手试探了。
因为感觉不到敌意,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孙玉成对他倪坤,的确并无任何敌意。因为堂堂一位金丹修士,哪怕只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