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地里出事,梁妙书第一反应是绵腐病没有根治,或者有所蔓延。但等她到了地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地里的作物,竟然全都枯死了!
李老伯哭得直接背过气去!
“老天爷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啥要这么折腾俺的庄稼哟!”
梁妙书却没时间哀怨,立刻下地检查。
农判也赶紧跟了上去。
“表面看来,这些作物,都是因缺水而死。”
农判立刻给出了结论。他放眼看着一大片枯死的作物,随手拔了一根,送到梁妙书的眼前。
“仔细看,根部已经完全坏死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神色。
梁妙书秀眉微蹙。
农判说得很隐晦。
作物的确是缺水而死,但事实是,被烧死的!
昨晚的熟石灰比例,是两个人商量着,亲自浇灌的,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假手他人,所以一定不可能出问题。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作物和土地受自然的因素影响概率极低。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人为!
捋清楚了这一条,梁妙书的心里有了底。
眼下,只看这被烧死的作物,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梁妙书在地里查看的空档,喻妍菲和尚启贤,带着一众雁归苑的学子,也都亲自下到地里查看起来。
“妍菲,咱们这些人里面,只有你最熟悉土地的性质和农作物的情况。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胡春月。
雁归苑的学子分为三种,一种是京中大官的子女,比如梁妙书。一种是朝中小官的子女,比如喻妍菲。最后一种,是寒门学子。
但寒门学子中,又有着相当对立的两大派。一派清高自傲,坚定地通过自己的努力走上人生巅峰;另一派则笑其迂腐,坚信只有辛苦钻营才能在朝中获得一席之地。
胡春月就属于这一种。
梁妙书对她有些印象。
书中,她跟原主的关系很好,得知原主心念尚启贤,还为她出了不少主意,一度被原主引为闺蜜知己。却不知她看上的只有原主的身份,一切阿谀奉承,不过是利用罢了。
后来,原主次次自食恶果,名声越来越差。在作者的笔下,胡春月变成了“良心发现、痛改前非”的正面人物。
最后在喻妍菲的帮助下,她虽然没当上什么大官,终归算是成了一方父母官,实现了野心抱负。
是而,她一开口,梁妙书便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果然,胡春月刚刚把话递过去,喻妍菲立刻手法娴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很自然地接了话。
“有些想法,但是……不太好说。”
欲盖弥彰的神色,让周围的人更加好奇。
“快说吧妍菲,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
“是啊!咱们中间,只有你对土地最熟悉了。”
“……”
喻妍菲“盛情难却”,却将目光投向了梁妙书。
“妙书,对不起,我不是质疑你。只不过……这作物的表征,确实像是被……石灰烧死的……
话音刚落,胡春月立刻大呼一声!
“天哪!妙书!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害得李老伯颗粒无收!”
说完,她丝毫掩饰不住眼底的得意。
按照梁妙书的性格,一旦被指责,一定会心神大乱,然后恼羞成怒!
只要她发狂发飙,口出狂言,她就会将“仗势欺人”“骄横霸道”的帽子扣给她。
到时候,看谁还会相信她!
但是,让她失望了。
梁妙书听了这句话,却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那神情,完全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而且……
这眼神……倒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竟然直接无视了她?!
“作物的确是被石灰烧死的。”
梁妙书的语气淡淡的,却足以在人群中引起惊涛骇浪!
这就……承认了?
胡春月和喻妍菲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别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
“咳咳。那个……”
她本来做好了梁妙书抵死不承认的准备,甚至为她的每一个理由都找了充足的反驳的理由。
这突如其来的承认,突然给她弄不会了。
“既然你承认了,接下来谈谈对李老伯的赔偿吧。”
“李老伯。”她笑得十分明媚,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
“您这一片旱田,本就不及水田的面积大,如今又被梁妙书害成这样,有什么损失,千万别不好意思,一定要好好地算,细细地算。千万别落下什么。”
“当然了。”胡春月越说越来劲。
“除了秧苗和收成的损失,您还可以要求她赔偿精神损失。您跟李婶子为了这片地劳心劳力这么长时间,她理所当然要全部赔给你们。”
说完,她犹嫌不足,又转向范弘。
“大人,这是梁妙书自己的过失,没有资格占用朝廷的补贴银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