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梁妙书仿佛真的收了心,再也不张罗着去巡街,也不再提妖千罗,每天都十分安静地,跟在谈老的身边,老老实实地打杂。
是真的打杂的那种。
所有人都以为,谈老说的打杂,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其实是想借着这段时间,多教她一点东西。这不就是收她为关门弟子了吗?
但是梁妙书却没有这么乐观。她清楚地知道,在谈老说到让自己打杂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兴奋是做不了假的。
他是真的想让她打杂。
上山采药的时候,她是背着药篓的小药童;山路难走的时候,她是披荆斩棘的小勇士;遇到稀罕的草药的时候,她是想要又不敢动手的受气包;采药归来,她是磨药直到深夜的小可怜……
半月过去,梁妙书生生瘦了好几斤。之前一直无比羡慕她的人,此时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果然啊!打杂就是打杂,是他们想多了。
梁妙书每天都跟在谈老的身边,小土医馆倒是常去,只不过大多都是晚上,那时候天字班早就下课了,是以,除了柳明河和陆修远,其他人也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了。
“你不在,喻妍菲过得可就快活了。”柳明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学业上没有人能比得过她,就连药房上课的伙计,都说她很有天赋。”
“真的?”梁妙书有些不相信,“连你柳大小姐都比不过她?”
柳明河却只是笑笑道:“学业是要用来造福于民的,不是用来为自己谋名声的。与其像你一样,变成第一让她惦记,还不如她高兴什么就给她什么,她高兴了,也就安生。她安生了,所有人也就都安生了。”
梁妙书听了这话颇有些感慨。
这世上有多少人立志要在某个领域内争个第一,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站在顶峰眺望远方。
殊不知,也许远方的美景,并没有高处看到的那样美。而所谓的“第一”,也许只不过是更厉害的不争的人,对你无所谓的“馈赠”。
一切你以为好不容易费心争抢来的东西,都是别人能够轻而易举就放弃的。
何其讽刺?
陆修远接着道:“现在的喻妍菲,巡街非常积极,每天都会比规定的时辰早一个时辰出去,等别人出门的时候,她已经巡完一半了。但是……”
“但是什么?”
陆修远略略皱了皱眉头:“我发现她的行为有些古怪,有几次看到她,不像是在巡街,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梁妙书留了心。
找什么?
地下埋着的那片妖千罗吗?
联想到她手里曾经出现过那么妖千罗的种子……
难道她竟是趁着巡街的空档,想要在陵江城内寻机栽种新的妖千罗?
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既然她可以改变剧情,那么喻妍菲作为原书的女主,她做的一切选择,也会改变剧情的走向。
不行!她得阻止喻妍菲!
正巧这时,一个药房的伙计过来传信。
“不好了梁姑娘,谈老出事了!”
……
陵江城西,陈记裁缝铺。
当梁妙书赶到这里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咽气了。跟所有人一样,他死状凄惨,双目瞳孔睁大,嘴巴大张,身上和脸上起满了红疹。最怪异的是,这个人还多了一项——七窍流血。
许久未见的老军医紧随其后,看了尸体的基本情况之后,赞赏地看了一眼梁妙书。
“没想到你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娃,看起尸体来倒是不惊不慌。”
梁妙书却是苦笑一声。
“毕竟跟着谈老的日子也不短了,跟他四处出医,什么场景没见过?光是这样死状凄惨的人,就已经四五个了。这个还算是好的。”
说完,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谈老怎么样了?”
老军医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当时的情况下,证据确凿,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的,知府跟很多百姓都在场。蓝大人虽然相信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但是一时找不到证据,只能先把人收押了。”
“好在蓝大人没有侍郎府,他人在知府大人的府上,好歹不用怕那些个人会暗地里做什么。谈老人倒是还好,只是有点麻烦。你来看。”
说着,老军医扒开死者的耳朵,在耳后有一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点。
“这是……”
老军医冷笑一声。
“幕后的人,也算是废了心思了。从死状上来看,这人的确是窒息而死的。而且身上的红斑,也和寻常人无异。只不过……”
梁妙书感觉眼前的迷雾仿佛被逐渐拨弄开了。
“不该七窍流血。这显然是被人毒死的。”
“没错。”老军医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一旁,眼睛如扫描仪一般,扫视着尸体。
“虽然陵江镇的毒性由来已久,但慢性毒,即便七窍流血,也不该是这样的情况。这一看就是快毒所致。”
“验尸,查毒!”
“没用的。”老军医将她拦了下来,“谈老也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