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从一个月前到了兴州之后,每天除了指点太学的学生,在书库看书,闲了就在街上闲逛,钓钓鱼。倒是没见他有奇怪的什么行动。”
族长瞥了他一眼。
“万俟谦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想当初他离开朝廷的时候,大放厥词,说什么此生都不会再踏入京中一步,不会再过问朝廷中事。但是你看他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件离开了朝廷?”
族长抬头望向门外,浑浊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精光。
“他大老远地从澜元镇来到兴州,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奇怪。他一个教书的,不老老实实地待在澜元镇教书,有什么大事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我决不相信他只是偶然路过。”
族长收回眼神。
“派人去跟着万俟谦,每天他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给我记录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
……
兴州的一片林地之中,天字班的学子正跟百姓们就农具和种植技术问题聊得火热。
万俟谦就坐在他们之中,偶尔说几句,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微笑着侧耳听百姓们讲。一来一往之间,天字班的这群学子竟是将在澜元镇学到的技术革新,全然传给了兴洲百姓。
“你们这群娃娃,会的可真多。这一下就省了不少劲呢!”
梁妙书笑道:“我们可是为了你们好,但是你们回去了,可别给别人说是我们教的。不然你们族长会不高兴的。他一定会把我们都撵出去的。”
“谁说的?才不会呢!我们族长才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有人说族长不好,百姓们立马跳了出来。
“就是!我们族长是最好的人,不管什么人找他,他都会帮忙的。”
“那他怎么不教你们这些种地的法子呢?他要是去外面打听打听,说不定这兴州啊,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陆修远一番话说完,底下的百姓们安静了一会,随即轻声道:
“那是我们族长有难处,你们不懂的。”
陆修远瞥了一眼远处的某个方向。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族长的难处我们是管不了,我们就只管你们的难处,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们的事就是我们天字班的事!”
“没错!你们的事,就是我们天字班的事!”
天字班的学子一呼百应,喊得兴州百姓一个个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也得帮帮你们啊!但是你们这么聪明,我们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
一个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梁妙书眸光一转。
“我们这位老师倒是有个难处,不知道你们怎么才能帮帮他。”
百姓们立刻亮了眼睛。
“谦老也有难处啦?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啊!”
万俟谦假意瞪了梁妙书一眼。
“不许瞎说。我哪有什么难处。别为难这些百姓。”
“我哪有。就让大家伙帮你参谋一下嘛~”梁妙书看着某个方向,故意抬高了音量。
“老师,您来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兴州的族长吧?”
万俟谦盯着那个方向,对着冒出的影子笑道:“是啊!不过我听说,兴州族长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是见不着这位族长大人的。”
“老师,这您可就错了。”梁妙书盈盈一笑,“我听说,这位族长大人是极爱百姓的,山腰的那座院子,大门常年不关,不管百姓们何时何地有什么难事,都可以进到院中求得庇佑和帮助。”
“哦?”万俟谦捋着长胡子,“这么说来,这位兴州族长,倒是个良善之人。看来就算我去了,也不会被赶出来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族长人可好了,特别慈祥,你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也可以找族长,族长都能给你解决。”
万俟谦立刻就坡下驴:“看你们说的这样好,我更好奇了。如此,我便往山腰走一趟,亲自拜见族长大人。”
彼时,万俟谦这个当世大儒要亲上山腰见族长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兴州城,王大人知道以后,更是不住口地钦佩谦老的雅量。按理来说,谦老这样身份的人,不管到哪里都应该被端着敬着,偏偏在兴州城,族长知道却当不知道,太学的人来了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不露面,权当没看到。
如今谦老顺路来看自己的学生,听闻了族长的善行,还要亲自上山腰,这份心胸,实在是让他汗颜。于是王大人连夜组织了一个迎送队,一路敲锣打鼓,亲自将谦老送到了山腰院门外。
民情,官意,一下子将族长架在这里了。
山腰之上,院门之内,族长铁青着一张脸,冷眼看着外面欢天喜地的队伍,知道的他们是热心肠送万俟谦来看族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欢迎什么大人物。
他知道万俟谦此次来者不善,凭他跟皇帝的关系,必定是来为皇帝当说客的,不是劝他将遗旨交出来,就是劝他交出兵器的炼制方法。
但是……妄想只凭借着上下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