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伯,可否带我看看瓷土?”
“当然,姑娘跟我来。”
丁老头立刻带着梁妙书出了后间,她这才发现,整个窑洞非常之大,前院用来摆放原材料,堆放烧坏的仿制品,以及一些模具。
后间便是最重要的炼制间,炼制间人人都可以进入,但是只有积年的老师傅,才有资格亲手将瓷胚放进炉膛内。不仅如此,还要亲自看着火候,应对烧制过程中出现的一切问题。
后间的角落有一个小门,穿过小门,便又是一个宽阔的后院,年轻的学徒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只因这里是存放瓷土的地方,瓷土是整个瓷器烧制过程中最重要的东西,非成熟的烧制工不能进入。
与前院的脏乱不同,后院所有的物品摆放都十分整齐。出了小门,便能看到地上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后院准则,其中包括了在这里不得大声喧哗,用过的物品务必归还到原处等。
梁妙书随意扫了两眼,后院的架子上面,虽然摆放着诸多物品,但是每一件物品上面都有明确的标签。物品的名字,放置的时间,用处,禁忌,标的十分清楚。
这样严苛的环境,生产过程是不大可能出错的。这样想着,梁妙书心中对丁老头所说的“仔细筛过瓷土”的话,又深信了几分。
“姑娘请看,这便是我们用来烧制白瓷的瓷土。几次失败之后,我们几个老工匠在一起,连翻检查了好几次。慎重起见,我们还将这瓷土拿了一些,给外面刚接触烧制的学徒们看,想着刚接触瓷土的新人,也许能看出一些特别的东西来。但可惜的是,谁都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梁妙书看着瓷土,洁白一片,确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不是氧化的原因,这样白的瓷土,缘何会一经烧制,就变了色呢?
“丁老伯,我有几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丁老头一听这话,连忙说了几句“不敢”。
“姑娘别客气,有事只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一,天字班来到峡关,原本就是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并学习瓷器相关的知识。潘大人那边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只是……天字班学习的事情,还要麻烦您安排一下。”
“这是自然。”丁老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不是什么难事。草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请姑娘不必担心。”
梁妙书点头道了谢。
“其二,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带几件之前烧制出的瓷器回去,成品、半成品,还有烧坏的,各要一件。另外……不知这瓷土……能否让我带一些回去研究?”
丁老头一愣。
“姑娘是要自己研究?”说完,丁老头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姑娘可是懂得烧制?!”
梁妙书微微一含头:“只是懂一些皮毛而已,但是白瓷的事情,还不甚清楚,具体的还要研究过后才能清楚。”
丁老头当下也没犹豫,立刻包了一大包瓷土,交给了梁妙书。
瓷土虽然重要,但是在峡关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罕见的东西。只要肯留意,外面到处都是,只不过窑洞里的这些瓷土,是经过老工匠们的筛查提纯过后的精品,质量和纯度要比外面的野矿高得多,烧制出白瓷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如今既然有能人说要研究,丁老头自然不会吝惜这一点劳什子。要是眼前这个女娃娃真的找到了失败的原因,那救得可不单单是十几个人的性命,而是整个峡关!
拿到沉甸甸的瓷土,梁妙书向丁老头道了谢。临行前叮嘱道:
“若是日后有官兵来难为你们,尽管到太学学舍来找我,也可以直接找蓝大人。”
丁老头感激梁妙书的一番好意。
“侍卫长虽然听命行事,但到底不曾对我们动辄打骂。当初我们接到命令,是要即刻斩去双手,再行发配。是侍卫长动了恻隐之心,说这一路上没有人看到,况且没了双手的犯人,在路上也有诸多不便,本想着等到了流放地再做打算,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了你们……这也是命……”
听如此说,梁妙书彻底放心了,告别了工匠们,回了学舍。
……
夜间,太学学舍。梁妙书、蓝若泽和万俟谦三个人凑在书房,互相诉说着今天各自的进展。
“看来妙丫头这边的进展不错。”蓝若泽打趣道,“我本来还以为那群老工匠们会不相信你,我在勘查地形的时候,也顺便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民情。听说这里的工匠向来都傲娇的很,跟他说别的事情倒也罢了,若是说到烧瓷,那是一个不服一个,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降服了。”
梁妙书赶紧摆了摆手。
“哪里是我的功劳。工匠们想要保命,我们则是想要解决峡关的问题。大家也算是各取所需,要是这群工匠都拿不下,峡关这一年还真不好待。两位的情况如何?”
蓝若泽简单说了一下峡关的地貌,跟他们之前了解的情况差不太多,瓷土遍布,气候四季宜人,虽然也有自然灾害,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谦老那边是最难的。不知那潘大人可还配合?”
万俟谦老神在在,淡淡一笑。
“他不配合又能如何?